“怎么了?”范南风看到他停了下来,又顺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停在跪地之人身上。

    那人一看到他,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立刻要站起,被身后的将士一脚踹倒在地,先前通报的将士解释道:“大人,这四人自称是安阳的居民,因做生意之故长留在溪汤,正逢溪汤与我方对峙,他们怕受连累,就从溪汤逃了出来打算回安阳,可溪汤防守严格,这些人能逃出,实在是疑点重重,依属下之见,还得多加拷问。”

    那人立刻叫道:“沈良,沈将军,是我啊,我是莫弘文,你知道的,我没有说谎,我是大萧人,你知道的!”

    沈良奕还没说话,范南风却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二,索性越过他直接对其余人吩咐道:“把这几个人蒙上眼带回去审问,士兵里有安阳人的也可以加以确认,要是说的是真的就放回去,若是假的,就扣下来做人质,若是耍手段,不用上报直接咔嚓!”

    为首的将士早就知道范南风与小将军关系匪浅,见小将军也没有反驳,便对手下道,“绑起来,带走!”

    等到那些人被带走,范南风又遣开剩下的士兵,匆匆走到沈良奕跟前扶着他坐在石头上,“你怎么了?腿疼吗?”

    沈良奕点了点头,轻声吐出一句:“好疼啊,我的腿。”

    范南风知道这并不是真的疼,而是创伤后的应激障碍,也从侧面反应出,当时的事情给他留下的阴影有多深重。

    范南风太过感同身受,十分慈爱地看着此刻无比可怜的沈良奕,轻拍他的手安慰他道:“不疼的,都已经好了,回去营里我给你抹药,抹完绝对不会再疼,都已经过去了。”

    沈良奕面上生出感激,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是那个人吗?害你的腿变成这样的,是那个莫弘文吗?”

    沈良奕瞬间的犹豫过后,点头道:“我那时候太孤单了,父亲常年在战场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府里除了我之外就剩了丫鬟家丁,那些人总把我当主人总是和我隔着一层,也就没有人和我亲近,那时沈管家有个孙子在上私塾,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莫弘文。”

    “他和我年龄相仿,是私塾里唯一一个知道我的身份不避开我反而与我交好的人,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能不能做朋友,人生每一个第一次都意义深刻,他是我第一个朋友,故而对我意义非凡,短短的半月,我与他几乎形影不离,他做什么都会带着我,我跟着他和其他人混在一起,玩耍捣蛋上天入地,做着每个少年人都会做的事说的话,那是我最快乐的半月,但也仅仅持续了半月。”

    “安阳城外有个凤桃山,不知何时迁来了一批狼,过路人受袭被咬死的事接连发生,因此成了除猎户外无人敢去的地方,我那时去私塾找莫弘文时,正遇上他和其他人打了赌赌输了要独自上山,他觉得输了不去会被其他人看不起,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就得和他一起去。我也知道那里很危险,我劝不住他,便跟着他一起,我很担心他出事,却没想到出事的是我自己。”

    “那山上树密人稀,路不好走,又被猎户设了很多陷阱,我们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捕兽洞,洞很深,里面扔了很多石匕,我掉下去时摔伤了左腿,我们被困在洞里,后来我把他送出了洞,他说会找人来救我,但他没有来。”

    “我等了很久,等到白昼变成黄昏,最后月上柳梢头,狼出来活动了,他都没有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何时晕倒的,只记得再次醒来时洞口七八双绿森森的眼睛盯着我,那些狼被我的血吸引,纷纷停驻在洞口,把我当成了猎物。”

    沈良奕说到这里即打住,后来的事情太惨烈,让他觉得连复述都能牵扯出疼,“我在那洞里呆了三天,有幸被猎户所救,左腿瘸了几乎一月才能下地走动,等我再去私塾找莫弘文时,才得知他们一家在下山的第二天就搬走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会重新遇到他。”

    范南风听的义愤填膺,气冲冲问道:“所以你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连教训都没教训他?”

    沈良奕又点了点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无指责的必要...”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