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眉:“说这话之前先掂量一下,地上躺着的是你的亲生儿子。”

    奴良滑瓢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那一定是因为,一边是无可替代的友人,一边是自己的儿子,牺牲一方换取另外一方,就如同在手心和手背里选一个,左右为难。

    这位大妖怪还是意外地重情重义嘛。

    “因为我受够你这张菊花脸了,谁要整天对着一个秃瓢啊,年轻的时候就算了,现在真是气人!为什么我老是输给你,可恶!”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奴良滑瓢语塞,“这也不是你老是揍我儿子的理由吧……”

    “因为揍你的时间太长了,我已经厌倦了。”他舒了口气,微微笑起来,“别露出那种表情,我不会死,既然不会死,不把每一条性命都好好利用的话,就太可惜了。”

    维持那种复杂神色的滑头鬼终于再次开口了,声音隐隐有些嘶哑,还有因为基于情感无法劝阻的无奈自责:“……那种力量虽然会恢复你的身体,但灵魂另当别论,对吧。”

    “我是特别的。”他点到为止,“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会洗掉鲤伴和陆生的记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那样。噩梦只要醒了,就不足为惧。”

    人类为这个世界打造规则是平衡,只要放上一定的代价,就能够换取一定的收获。

    他曾经为许许多多人撬动过这个平衡杠杆,然后抹掉他们的记忆,这不是出自什么无私奉献的情感,所有礼物都有标价,他也不例外。

    也许他们会在以后的某处遇见,当在人流中擦身而过的刹那,他所看到的那些寻常人生活的一角,就是酬劳。

    他们会好好的长大,好好的变老,周围环绕着亲人朋友,度过自己可能充满诸多遗憾,却又无比美丽的一生。

    在那旅途中,卑劣地插入自己的影子,好像就可以把这一切变成——

    他曾好好的活过一辈子。

    “首领大人,咒术师来了……!”

    “我知道了。”

    记忆里的人还在喋喋不休,记忆外也是沸反盈天,这些动静组合到一块,混合成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挥之不去,吵闹得羽染摇光只觉得自己头痛,又咸又甜的液体哽在喉咙下方,极为不适。

    “这里…!!”

    “………你…”

    还有谁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