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把大象塞入冰箱共有三步,他要做的也只有三件事——跑出去,拽住人,跑回来。

    但就在拽住人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不对。

    这个人他不认识。

    而此刻,刚刚有转弯迹象的大车已经逼进身前。

    一切大雨滂沱中嘈杂的声响像坠进深海一般哗然远去,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在最后一瞬间把对方推了出去。

    几毫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本以为死前的感觉会像电影里放映的那样,走马灯般地闪过生平种种事件,然后看着他妈妈穿着白裙从雨中走来,笑着接他回去。

    但没有什么时间思考,也没有人接他走。

    连一闪而过的念头中,也匮乏到只有那一个人。

    ——砰。

    身体触碰到冰冷的铁皮,却又在瞬间分开,体内一阵天旋地转。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头颅内,却又最终隐匿于无声无息,完全被雨点淹没过去。

    从骨髓中蔓延出的剧痛迅速爬满四肢百骸,浑身已经湿透,说不清是多少是雨水,多少是汗水。

    似乎是从地上蹭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头部,眩晕和恶心的感觉只增不减。身体被雨水冲着,说不上是冷得发颤,还是痛到燥-热。

    但神智却清醒异常,小腿处传来的每一丝入骨的疼痛都清清楚楚,令人几乎难以承受。

    半晕半醒间,似是有个伞一直在帮他遮着雨。

    在地上躺了没几分钟,救护车的鸣声响起,他感觉自己被抬到了车上。车内平稳且温暖,偶尔有几分困倦的念头,却又立刻被剧痛惊起。

    来回几遍,浑身上下已经没了力气。

    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病房的灯光明亮,邹泽拄着脑袋坐在床边,眼底是藏不住的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