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胖”她就晕,晏少昰直觉有古怪。

    他不下令,屋里没人敢去接。晏少昰也没伸手,他身份贵重,万万不会去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他自小习武,从过多位师父,打从会扎马步的年纪起,就知道胸腹是自己要害,绝不能露。倘若伸手去扶,他的胸腹要害就全敞露在她一尺之内,抬手就能刺他个血窟窿。

    瞬息间转过这个念头,是以,晏少昰只伸出了一只鞋尖,在唐荼荼以头抢地之前,准准地以鞋尖垫在了她额头下,阻了阻下坠的势头,没叫她撞破脑袋。

    可晏少昰被这一下砸得脚趾蜷缩起来,咬牙才没闷哼出声,晏少昰不合时宜地想,她这个人、这张嘴再假,这身肉可是真实在。

    她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竟也没晕,照旧抖得蜷成一团,连同手脚都痉挛起来。

    “殿下。”廿一近前一步细看:“瞧着像是发了病。”

    晏少昰觉得不对,把她掀了个面儿,探手去翻她眼皮,又探了心跳。

    那骇人的心跳隔着薄衣传入他手,晏少昰面色遽变:“传太医!”

    耳边的声音渐渐拉远,又回近。唐荼荼眼前还是一片雪花点,用力咬了下舌尖,咬回了两分清明:“不要传太医!吃的……给我吃的……别传太医,别吵我家人……”

    她一手抓着自己前襟,大口喘气,一手攀上他手臂,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根浮水稻草。

    晏少昰怔了怔:“吃什么?药么?”

    “什么都行……米面杂粮、瓜果点心,什么都行……”

    晏少昰:“还不快去!”

    影卫各个本事通天,最先拿来的瓜果点心,没一会儿就全进了她肚子。不过一刻钟,后头的小面包子云吞也全跟了上来,这大半夜的坊门都关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吃食。

    唐荼荼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彻底没了吃相,等一碗热腾腾的面顺着喉道滑进胃里后,她眼前那模模糊糊的黑才褪下去,手脚有了点温度,又吃开了一笼半温不凉的包子。

    “吃慢点……”晏少昰喉头干涩,生平头回体会伺候人吃饭的酸爽。

    他这好半天,眉头就没解开过:“你这是什么病?”

    唐荼荼不想多讲,咽下一口包子,含糊道:“食量大,吃得多,不能饿着。”

    晏少昰:“谁饿着你?”

    他令探子查过唐府十年来的所有事,知道府里这位唐夫人不是她亲娘,又记起来捉人的那天晚上,后院的仆妇都要睡下了,她还在后院扛着镢头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