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老头虽看着瘦弱,然手上力道却不小,被抓住的腕上传来一阵灼烧之感,陆离大惊,奋力挣脱不得,便立刻变拳为掌,不退反近,凝力向老人击出,当今天下能受得起他一掌的人并不多,这老头显然不在其列。

    老头被陆离一掌击飞,艰难爬起时只将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紧了他,方才还耻高气昂的要债小子此刻却不对老头耍狠了,反而抬手一指陆离:“小子,你真偷了老金的钱?我劝你识点实务,快点把钱交出来!”一面说,一面便向陆离跟前走来,陆离生平没谁用手指着自己鼻子,所以咋一遇到,反应略大,片刻之后,这堆混混泼皮就只剩躺在地上打滚的力气了。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讹我吗?这戏演的也太假了点吧。陆离觉得凡人真是麻烦,直接一点,上手抢不好吗?行此骗术,真的是令人作呕。

    路旁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有看通其中关节者,对着老头打趣道:“老金,你不是想钱想疯了吧,谁不知道你那运气,你哪里来的银子?”

    陆离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穿着一件灰色衣袍,见他望向自己,便冲他点点头,继续对金老头道:“你莫不是欺负人初来乍到,想要讹上一笔吧?”

    人群中传来阵阵嗤笑,想来那老头如此做派已是人尽皆知了。陆离冲着中年人拱了拱手,感谢他的仗义执言。

    老头见有人拆穿,恼羞成怒,急道:“穷秀才你住嘴!那可是我老伴的救命钱!”作势便要扑过来和陆离纠缠。

    便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声叫道:“爹,别打了,娘她快不行了。”

    声音很是熟悉,陆离转头望去,赫然便是当街污蔑他的女子。

    陆离心内冷笑,真是巧了,怎么今日这么不走运,找上自己的麻烦原是一家的。

    然而布衣女子已不是街上抓着自己大骂流氓的样子了,她此刻神色悲戚,见了陆离,竟直直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公子大德,还望救救我们一家吧!”

    陆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信了那女子的话,也许是她的泪太真切,也许是怀着一丝人性本善的期待;又或者都不是,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跟着父女二人走了片刻,入目是一处贫寒小茅屋,推开破旧的门板,便是一个,极尽简陋的家了。当中用布帘隔开一间小屋,仅能容下一张破旧木床,床上躺着个老妇人,寒衾薄被,裹住了她那瘦弱的身形。

    陆离看到一张饥寒交迫的脸,还有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病成这样。

    见有人来,老人便想挣扎着坐起,女儿慌忙上去扶起老人,然而她早已说不出话来了,方一坐起,就呕出一口血来。吐过之后,喉间就只剩一阵阵喘气之声。

    陆离心中忽然一恸,他忽然记起太师父临终前的样子,原来这么些时日过去,他始终没有忘记,在罗浮山上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悲伤,原来一直都藏在他的心底。

    所以那父女两一通闹剧,都是为了骗取给老妇人救命的,陆离暗叹口气,心内只觉百感交集。

    走出茅屋,已是万家灯火时。想到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陆离颇有些哭笑不得。

    待至村口,见路旁坐了一灰衣人,便是先前替自己说话的书生。

    陆离走上前去,拱手道:“方才多谢先生出言相助,世人多先入为主,像先生这般会执着真相的人实属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