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洗尘的小童对这少女极是恭敬,道:‘回小姐,公子第一次与小姐见面时,小姐曾夸此马美丽。那时,公子便已吩咐小人,胭脂兽性情不羁,待小人将它训顺后,便将它送给小姐。’

    那少女道:‘物在人亡。你何必还听他的话?’

    洗尘恭敬道:‘回小姐,洗尘跟随公子半生,公子常教导我言出必行。公子曾经吩咐过的事,洗尘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办到。’

    那少女闻言,牵过红马的缰绳,凝视着马儿,两行清泪滴了下来,她道:‘好,洗尘,你很好。马儿我收下了,你回去罢。’

    洗尘答了句‘是’,便静静离开了。

    那少女抚摸了马儿好久,忽然放开缰绳,出声道:‘你们来了。’我这一惊直是非同小可,难道这少女发现我了?我一把年纪,在此偷窥一个少女上坟,传出去名声可不太好听哪。”

    那矮客人插口道:“那少女说,你们来了;童大哥你只有一人,当不是说你。”

    胡须客道:“你倒是聪敏。当时我一时情急,竟没反应过来,正在又急又窘之时,却见那少女身后,竟转出四个天神也似的人物来。我本以为这少女已是天下少有的人物,谁知这四个人的姿容、气质,竟不比这少女稍差。那四人依次到三座坟前祭拜,那少女仍是一动不动,低声道:‘阿凉,花谣姐姐,思酒哥哥,你们看,我终于找到了冰丝天蚕,做成霓裳羽衣啦!’

    一名背着瑶琴的黄衫女子对那名黑衣公子道:‘武林经此浩劫,元气大伤,人才凋零,近日听闻你人心所向,被推举为武林盟主,恭喜,恭喜!’

    那少女闻言,方抬了抬眼皮,道:‘忘忧姐姐对你忠心耿耿,你可别为难了她。’

    那黑衣公子闻言暴怒,却勉强压抑自己的怒气,道:‘在你心中,我就那么是非不分,残暴不堪?’

    那少女道:‘倾尘弟弟,你别生气,我不过太关心忘忧姐姐,白叮嘱你一句罢了。’

    那黑衣公子面色渐平,方道:‘当今皇帝昏庸暴虐,大皇子却仁善爱民,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想要借武林之力助蔚申末一臂之力罢了,早日推翻皇帝暴政,早日让天下百姓脱离水深火热,也算是不枉花思酒的一番牺牲了。’

    那少女听到那黑衣公子说到最后一句,却是身子一颤。

    那黄衫女子道:‘话虽如此,你难道对权力没有一点渴望?’

    那黑衣公子眼中似乎亮起了一点光,随即,那光又熄灭了,他道:‘我曾经想禁锢住一个人的自由,可那样的话,花思酒就算要从地底下爬出来,也一定要杀了我的。一只已经失去了心的鸟儿,我如何还能折断她的翅膀?权力,不过是我得不到她,为了不让自己像个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而找的一点慰藉罢了。我将我的自由做成风筝交在她手里,可她恐怕,连拽拽那根线,都懒得做吧。难道活着的人,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死的人么?她的心里,只有花思酒和阿凉。我比不过花思酒,难道连阿凉都比不过么?’

    黄衫女子无话可答,叹了口气,她又如何不懂薄愿醒心中的痛?她和薄愿醒,同是天涯沦落人。黄衫女子道:‘那也没什么可比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薄愿醒在她心中,就是薄愿醒,就是花思酒也不能替代。何况,现在能陪在她身边,只有你。’

    那黑衣公子不答,他炙热的眼光像火焰一样,几乎要将那少女燃烧殆尽。

    一个穿粉裙的少女举着一碟热乎乎的杏仁包,递给一位一直没有出声的白衣公子,道:‘东风哥哥,好久不见,你快尝尝我做的新品,这是用杏仁做的皮,鹿心做的馅,好吃得很,相思姐姐她们不懂欣赏,都不肯吃呢。’

    那白衣公子却是毫不嫌弃地接过包子,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眼看就要将一碟包子吃完。

    那粉裙少女劈手夺过碟子,叹了口气,嗔道:‘鹿心吃多了会烧心,我曾与你说过,只不过要你尝尝,怎地要将一碟都吃完?东风哥哥,只怕你根本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