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珠儿,年方二八,乃是皇甫嵩堂弟之女,皇甫规的孙女。因父母早亡,寄样在皇甫嵩家中,皇甫嵩夫妻二人怜其身世,一直视珠儿为己出。

    这倒确实算是门当户对,可是想着历史上,袁术僭位称帝导致众叛亲离命亡寿春,王黎就有些不得意,难道让珠儿二十多岁就开始当寡妇吗?

    可是自己又凭什么反对呢,谁能够预料得到十几年后的情况?更何况自己现在都还是一身的债务满头的虱子呢,难道你没有看见皇甫嵩和皇甫郦二人那吃人的眼珠子吗?

    果然,自己还未回到座位上,那皇甫嵩便已经眉须倒竖,拍案而起:“王贤侄,你适才说与我家灵(陵)儿相互爱慕,情根深种,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皇甫世家出生北地,虽不能与你并州太原王家相比,但是也曾傲立朝堂,坐镇边疆,却绝非等闲人可以随意侮辱的,你小子出言轻慢,老夫看在子师兄面上不与你计较,但是,你是否还应该给老夫和灵(陵)儿一个交代呢!”

    王黎闻言一滞,却也知道皇甫嵩的意思,今日如果只有皇甫嵩和王允也就罢了,偏偏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虽然以袁逢和袁术如今的地位还不至于嚼舌头,可是终究关系到陵(灵)儿的名声。

    这年月,名声固然可以助你青云直上,却也同样杀人于无形,岂能因自己一时口快之故给灵儿泼上一身的脏水呢!看来给陵儿当马之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了。

    王黎叹了口气,躬了躬身,正欲回话,却见黄陵已踏步上前并立一旁,说道:“阿翁,您常说灵儿乃巾帼须眉,女中丈夫,灵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还是由灵儿向您回禀吧!”

    “你!”

    皇甫嵩气得发须直抖,指着黄陵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才是真真的女生外向,胳膊肘向外拐啊。

    “兄长,首先还请谅解陵儿隐瞒之罪。陵儿并非黄陵,实乃皇甫家女儿,本名皇甫灵儿,非山陵之陵,而是灵巧之灵。”

    黄陵也不待皇甫嵩言语,起身白了皇甫郦一眼,又朝王黎欠了欠身,歉意的说道:“前些时日阿翁从北地回京,与子师伯父论起灵儿婚嫁之事。灵儿虽非男身,却也自幼深受父兄耳濡目染,希望自己倾心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而非那种脂粉气重的凡夫俗子。

    那日阿翁与子师伯父的谈话恰巧为灵儿听到,灵儿不合时宜,一时质疑兄长,因此才与破虏二人出京寻访世兄。”

    皇甫灵儿抬起头来看着王黎,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女子便为男儿之依附,鲜有反抗者。前汉文君当垆相如作赋名流千古,卓文君的奔放炽烈忠贞不二,灵儿时常向往。又幸得阿翁阿母开明,是以才能仍旧待字闺中。

    灵儿原本想世兄乃一介山野之士,必然粗鄙不堪,难入灵儿之眼,打算到魏郡后随便寻个世兄的不是,便结束了这场闹剧。谁知到了冀州,灵儿才知道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穷野之上有遗贤,恶水之中藏真龙’并不是一句空话。

    灵儿本是女儿身,按理不应该有何非分之想,更不该任由自己的心性肆意妄为。但是,兄长,你是才说述的‘红枫初夜识泥鸿,一宿姻缘逆旅中’简直就是说到了灵儿的心坎上。

    灵儿自幼不会女红不懂曲意,也好弄枪使棒任性妄为,难免有些惊世骇俗,自己的性子确实不讨人喜。但灵儿却有一样,做了便是做了,因而也就直言不讳,还请兄长勿怪。

    那日,灵儿与破虏奔赴冀州,在那冀州的魏郡市井中陋巷里,灵儿与破虏听的最多便是兄长义救弱女,除奸兵曹,威慑群宵,在魏郡重树朝廷纲目,灵儿心下便有些欢喜。

    后来在红枫渡的时候,又恰好遇见兄长正与太平道贼子搏斗,因此和破虏二人找兄长试剑,也是想称一称兄长的斤两。才发现兄长文兼武备,实乃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正是灵儿心中的不二人选。

    兄长既有一颗济世之心,岂能因灵儿而作茧自缚。既然今日阿翁欲知晓你我的前因后果,灵儿便借着酒意与兄长说出来,一来是不愿再隐瞒兄长,二则愿向兄长求个心安,兄长但凭本心即可,又何须在意世俗的眼光呢。”

    呃?自己刚才还说相互爱慕情根深种,原来这一切对于灵儿来说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