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燕终于明白了,刚刚自己好几次唤盛沉夜二哥时,盛沉夜为何是那番微妙表情了。

    “我对”盛燕斟酌了下,道,“盛沉夜不好吗?”

    暮雨嘟着嘴看盛燕半响,皱眉摇摇头,“也不是不好,只是您觉得二公子就是个庶子,根本不配跟您和四公子这种嫡出相提并论,所以平日里,您根本不会跟二公子主动交谈,更不用说唤二公子二哥了。”

    暮雨边说边往西间走去,盛嫣屋子的西间也是书房,可是相较于庶子盛沉夜书房的窄小简洁,盛嫣的书房宽敞明亮,足足有盛沉夜书房的两倍之大。而且里面藏书众多,配有奇花异草,玉石摆件做点缀,更显富贵舒适。

    暮雨从游鱼戏莲的青花瓷卷缸里,抽出一个红丝带拴着的画卷,撩了珠帘出来。

    “您上次跟二公子说话还是因为他千里迢迢的去求了庄隐先生的墨竹图回来,但当时您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道了句‘尚可’,然后就把这画扔进卷缸里,再也未曾看过。”

    “可之前明明是因为您无意间提了句,‘庄先生乃书画大家,尤擅墨竹,堪称一绝,再无其二’,二公子才特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去庄隐先生隐居的深山求画。”

    虽然暮雨话中自始至终未言一句盛嫣的不是,可是盛燕还是听出了一股不忿之情。

    盛燕接过暮雨手上的画,展开,入目便是郁郁苍苍的一丛竹,旁边有山石掩映,背后有竹影依依,虽然只是浓墨重彩的几笔,却生动形象的给人描绘了一幅漫山遍野竹林茂密之景。

    盛燕现实生活中的父亲是学历史的,在博物馆里工作,所以自小泡在博物馆里的盛燕,耳濡目染的看过许多历史大家的遗迹,懂得不少赏析书画的技巧。

    就如面前的这幅画,普通人看一眼也许就忘了,只以为这是一幅普通的水墨画。可是在盛燕眼里,她却看出了这幅画背后作画之人的高超技艺。笔力遒劲有力,于细节处又十分考究,细看甚至还能分辨出藏在山石旁侧的螽斯等昆虫。而且,明明是一副极为寻常的静态墨竹图,却给赏画之人,一种积极向上,抓根磐石,毫不动摇的震撼感。

    盛燕一眼就知道了,作这幅画的肯定是位画技惊艳绝伦的大家,盛沉夜求这幅画定然不易!

    “将这幅画挂上吧!”盛燕眼睛都未从画上移开,直接开口指示暮雨。

    暮雨一愣,不知道隔了大半年,之前从未看过画,现在一翻出来就爱不释手的小姐,这又是要作甚。

    “小姐,挂哪呀?”她问。

    盛燕抬头,巡视了一圈正厅,随后又快速撩开珠帘进了书房,在书房周边墙上看了一圈后,最后指着墙上的一副骏马弛聘图,道:“就把那个换下来吧,就那个最丑!”

    跟在盛燕身后的暮雨,惊讶的咽了咽口水,没把那句“那可是小姐您亲自画的”说出来。干惯了这些活的暮雨,手脚灵活勤快,很快便用墨竹图替换了原先的那副骏马弛聘图。

    抬头望着崭新的书画,盛燕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那这幅画怎么办啊?”暮雨低头看着手上刚换下来的画,有些为难。

    字数有限,在书房布置这些细枝末节处的描写的并不详细,所以盛燕完全不知道这画出自原主之手。她还以为这画,跟其他画一样,也定是某位大家的绝世珍品,呃,只不过画技远不及庄隐先生。

    盛燕摸摸下巴,问:“二哥,也就是盛沉夜送我墨竹图后,我有回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