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个姑娘走了,魏氏进屋,就听见王老夫人正有些吃力的和素妈妈说话:“你这几日去王家的庄子上看看有没有老实本分的年轻人,提了做铺子里的管事,徐婉音到底是我老姐姐的血脉,给她配个好人家,也不算是对不起我那老姐姐了。”

    素妈妈看着王老夫人说一句话就要喘两口气的模样,心中不禁难过,伸手替老夫人轻拍着胸口顺气。

    “这些事儿等老夫人好起来再办也不迟啊,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养好病。”

    王老夫人无力的摇了摇头,又连着咳嗽了几声,胸口剧烈的起起伏伏,半晌才平稳下来。

    “有些事,还是要提前安排,我已经这个年纪了,熬死了多少人,自己能不能过冬都不知道,徐婉音是我让她进府的,善始善终,还是早些把她送出门,才算了却一桩事儿。”

    素妈妈眼眶微红,不愿意再听这些丧气话,端过小杌子上盛着药的琉璃碗,用白色甜瓷勺子轻轻的搅了搅:“药温了,老夫人喝了药睡一会儿吧,可不许说胡话了了。”

    林玉安心里仿佛有只蚂蚱在上窜下跳,惹得她心神不宁。

    刚回了闲云阁,在临窗大炕上坐下,又突然起身往外跑,走的有些急,下台阶时踩滑了,整个人仰头摔在地上,后脑勺还磕在了台阶上,疼得林玉安惊呼一声,险些哭了。

    秋奴和红缨两个人吓的魂儿都要飞了,急急的跑过去扶林玉安。

    林玉安的衣服在地上磨脏了,发髻也散了,后脑勺还起了一个大包,好在没有大碍。

    门是不能出了,林玉安心里悔恨万分,她刚才一时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担心王老夫人的病,这才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自己着急个什么劲儿,现在摔成这样,去了只会让她老人家担心,她也就歇了这个念头。

    秋奴就要去找大夫,被林玉安阻止了,魏氏如今忙的脚不沾地,她不想给她添乱,她们身上的银子也所剩不多了,还是省着些。

    秋奴和红缨对视一眼,又唉声叹气低下头去。

    第二天清晨,林玉安躺在床上,只觉得后脑勺仿佛不是自己的,钻心的疼,她只好侧身,不去压着它,总算要好些了。

    秋奴推门走了进来,安静的把食盒里的吃食摆上了炕桌。

    屋里还没有烧炭,好在窗户紧闭,倒也不算太冷。

    “姑娘,不若我们绣帕子来卖吧。”

    秋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担心林玉安会拒绝,又解释道:“姑娘不用担心,我和红缨做了帕子,半个月出府一次,悄悄送去绣华布庄,不会有人知道的。”

    林玉安颇有些心动,曾经在南水庄,灶上的媳妇子也常常在空闲时候,纳鞋垫子,或是绣手帕去布庄换银子,一方好帕子能得三十文钱,三十多张帕子就有一两银子,最后她同意了秋奴的这个提议。

    第二天,各院在怡然居之后领到了过冬的炭,按身份配的碳,闲云阁也得了几斤银霜炭。

    屋里放了炭炉就暖和了起来,林玉安担心秋奴红缨两个做针线把手冻坏了,让两人进了屋坐在炉子旁做活儿,她也拿了块绛红色的布出来,坐在炕桌上用炭笔花了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