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宗敏死里逃生,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在荒山野岭之中一路奔跑急行,哪里还顾得管他山高水险南北西东,深一脚浅一脚,奔波半夜,估计离开县城也有个三二十里地的光景。直到听到一声野狼嚎叫,这才发现前方有数十个绿莹莹的光点,原来是一群饿狼的眼睛。

    这一下,刘宗敏急忙收住脚步,打量四周。黑黝黝的山谷里,左右都是峭壁,攀登不易。如果朝后跑,更容易受到野狼的追击。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凹进去的石壁,便急忙紧跑几步,攀登上去。见这里形似一个窝棚。他回转身来,发现头顶及左右都是岩石,野狼只能从前面发动进攻。“只要不用四面受敌,咱老刘就不怕你们。”他抽出单刀,注视着狼群。时间稍长,他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谷中的光线。

    夜幕中,十来只野狼跟了过来,呈半圆形包围了这处地方。除了一只体型高大的公狼走来走去不时低声嚎叫几声外,其它的狼或俯卧或半蹲在稍远处,不时低沉的回应着头狼的嚎叫。

    刘宗敏听人说,野狼的最有纪律最有团队精神的动物。每个狼群里都有一只头狼发号施令,其它的听令而行。所以,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全神贯注地注意头狼的动静。

    头狼发出了一声悠长地嚎叫,四五只野狼站了起来,前腿前伸,身子下伏,做好了冲击准备。暮然,随着一声低吼,四五只野狼一齐飞奔上来。随着距离缩短,它们的森森牙齿鲜红的色头都可以看清了。

    刘宗敏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慌乱。他见几只饿狼几乎同时扑到,一记“横断寒江”使出,单刀在面前凌厉的画了一个半圆。在“噗嗤”声中,有三四只野狼被砍伤了一到两条前腿,急刹车一般止住了攻势。另外一只未受伤的野狼扑到近前,张着大嘴就向他的咽喉咬来。他来不及用刀,一式“浪子踢球”踹出,将其踢下了高坡。

    野狼的第一波进攻失败了,三四只受伤的野狼惨叫着,一瘸一拐的退了下去。头狼显然没有料到,四五只精锐居然没有干倒一个目标。它又愤怒地吼叫了一声,震得山谷内回音不断。剩下的六七只野狼全部站起,做好了进攻架势。

    刘宗敏紧张地注视着坡下的动静,无意间面前的石头晃了一下。他心中一动,掀起来这块活动的石头滚了下去。石头骨碌着倒没有砸到野狼,但是破坏了野狼进攻的一致性。

    在头狼发出号令的时候,两三只野狼因为躲避石头延缓了动作。

    前面的野狼被刘宗敏同样的一招削伤了前腿,头狼也因为躲石头误了那么两三秒钟。刘宗敏刀式一变,向前递出,好巧不巧地将单刀捅入了头狼露着獠牙的嘴里。与此同时,两只毛茸茸的狼爪子也抓住了他持刀的右手。刘宗敏奋力挑开了狼嘴,头狼的爪子也将他右臂抓得血淋淋的。另一只野狼将身一俯,咬住了他的左小腿,猛然一拽,锋利的狼牙咬透了他腿上的盔甲,撕下一块肉来。他一个俯击,将野狼腰部击断。野狼负痛,拉扯着半截失去知觉的身子败退下去。

    这次交锋,刘宗敏左小腿及右臂受伤,但是,野狼们也伤痕累累,哀嚎声声,却依然守在坡下不退。刘宗敏解开盔甲,扯坏内衣简单包扎了伤口,坐在高处,监视着坡下的动静。

    在对峙时,困倦疲惫一齐袭来,刘宗敏的眼皮沉重的像灌了铅。他不断地揉捏自己的伤口,用疼痛刺激自己不要睡去,以免葬身狼腹。

    有两只狼似乎失去了耐心,悄悄地离开了狼群,没入了黑暗中。

    刘宗敏困得眼皮直打架,对揉捏伤口的刺激似乎也有些麻木了。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睡去,不要睡去!暮然,一股腥臊味道传入鼻孔,身后,传来隐隐的响动。他身上一机灵:不好,方才只注意前面,被野狼从侧面偷偷爬上来了。他佯作不知,右手握紧了刀柄,在那股腥臊味道越来越近的时候,猛然一式“缠头裹脑”使出,刀尖碰到了闪电般跃起做势欲扑一只狼头,痛得其“嗚”地一声惨叫,夹着尾巴逃跑了。

    “飒飒飒,”天上下起了小雨。刘宗敏后退两步,贴着石壁坐下。那凹进去的地方像一个房檐,遮挡了雨水。他惬意地将身子坐好,将单刀拿在手里,本想努力坚持,不想却渐渐睡去。

    暮然,他被一阵剧痛惊醒,发现天色已明,自己被三四把挠钩搭住了身子,五六个披着蓑衣手拿猎枪弓箭的人围住了他。内中有人用一杆猎枪指着他的脑袋,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将其捆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摸到了他一只脚脖子里尚未去除的脚镣箍子,“呜里哇啦”惊叫起来,掀开裤脚,让那些人观看。

    这些人兴奋地将坡下两只死狼背上,押着他翻山越岭,冒雨走到了山脚下一个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笼罩的村子。村头上有一个铺子,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个掌钳的驼背老汉听那伙猎户说捉住了一个强盗,便走到刘宗敏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刘宗敏听懂了他的话,便说:“我是李老君的弟子,咱们是同门。”

    那人吃了一惊,盘问:“一盘炉火旺又旺,推起小车走四方。”

    刘宗敏接口说:“犁耧锄耙我都打,荒乱年月锻刀枪。”

    驼背老者忙问:“他们说你脚上有镣铐,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