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年在南京不熟,漫无目的找了两天,累的腰酸腿疼不说,身上的盘费也是即将告罄。这么大热的天,也舍不得买一块冰瓜或冰水降温解渴。看看天色将晚,今天又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他浑身疲惫的坐在一处小食摊布蓬下,想来一碗冰凉粉解解饥渴。

    谢宝见状,踅到与沈万年相距不远处一个凉棚下,也要了一碗冰凉粉侧脸慢慢吃着,目光不住地瞅着目标,生怕被他溜走。

    一小碗冰凉粉被沈万年五七口就吞下了肚,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碗时,只听得有人高叫道:“沈万年医生,你怎么在这里?”说着话,一个清兵装束的人来到了面前。

    沈万年有些吃惊地说:“沈小四,原来是你?你不是在镇江水师营么?怎么换了这样的装束来到了京师?”

    “嗨,你没有听说么,镇江水师溃不成军,我们随着一个千户投顺了大清,调来南京驻扎在玄武湖水师营。怎么,您来京城开药铺了?”

    “我即将出师了,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沈万年对这个混不吝的街坊尚有几分戒心。

    沈小四笑道:“那好啊,您是不知道,现在兵营里最缺年轻的医生,待遇可比普通药铺医生高多了。您要是愿意,我可以向我们千户大人推荐。走走走,咱们到酒馆里边吃边说。”

    沈万年心说,这家伙过去是个有名的混不吝滚刀肉,名义上是给我找出路的,下馆子肯定得由我掏钱。你哪里知道,咱现在是罗锅腰上树——钱(前)紧,哪里请得起客。于是推脱道:“要不改天吧。”

    沈小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沈医生放心,下馆子不用您掏钱。我现在跟着千户大人当马弁,有的是银子,我请您。”

    “给千户大人当马弁?千户是多大的官儿?”沈万年怕他吹牛。

    “千户可是正五品,跟知州大人一样的品级。走吧,吃着说。”

    远远地瞅见他们进了一家酒馆,上了二楼雅间。谢宝心中盘算着利用这个机会回去叫队长他们过来,不然沈万年万一将玉玺交给那个什么千户就坏了。他记下地址,快步向丁宅疾走。

    满身大汗回到丁宅,见老家院眼巴巴地坐在大门口,见他回来就将钥匙递了过来,说:“请给少爷说一声,马草马料都买了些放在马厩,这是我给少爷配的大门钥匙,留给他。我要赶快回去等着医生给老伴儿扎针了。那个‘邵一针’针法好,脾气也怪,得好好支应着。”

    谢宝心中一动,忙问:“你刚才说的医生绰号是‘邵一针’吗?我的老天爷呀,队长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来找他的。您老怎么不早说啊?”

    老家院叫起屈来:“咱可不带这样的,你们来到后说过要找邵医生么?怎么又赖上我了?”

    谢宝赶忙说:“老人家,对不起!是我们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不赖您。请问您家住在哪里?我们队长知道么?地方远吗?”

    老家院摇摇头:“我们住的旮旮旯旯小地方,少爷咋会知道?”

    谢宝急得抓耳挠腮,说:“这怎么办?我也有了重大发现,急着向队长报告。要不,我先跟您去认认您的家门。”

    “快走吧,去的晚了邵医生若发火就不妙了。”老家院催促着。

    两个人抄近走了一阵,到了一个大杂院,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小屋子里,一个面色蜡黄的老太太斜倚在一张竹榻上,眼巴巴地等着老头儿归来。见老头儿领着个陌生人进来,就想挣扎着站起来。慌得谢宝急忙扶住,连声说不用客气。

    老家院忙问:“医生来过了么?你怎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