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就这么死死地护着絮娆的房门,摆明了就是谁都不能打扰絮娆的模样。

    靖秋与萧南倦在屋外就这么默默僵持着,着急地等着医女的回复。夜深更响,却无人心有睡意。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血水一盆一盆的换出,萧南倦的心一点点地越久越紧。

    漫长的等待让原本合理的一切在萧南倦心中无限放大:清安城恰逢围堵却不期而遇;苑华救人恰是曹家小姐;峰会前单遒被寻仇暴毙;御旭派惨遭灭门;絮娆对子蛊的态度……

    这一路上的事情如同一个个琥珀,裹藏着某个共同的秘密,又被某个尚未可知的线索串联。所有的一切感觉已经呼之欲出,可又似还有一层雾,萧南倦怎么都拨不开。

    似乎是处理完了井下的蛊人,一身穿黑衣暗红纹的蒙面侍卫向靖秋汇报了一下,随后又隐匿在了暗处。

    暗红纹,在烟庭楼里,是主楼的暗卫,除非楼主授命,即便是贪嗔痴,也不得擅动。

    暗红纹搅着萧南倦本就凌乱的思绪,可还未等萧南倦细想,医女与上官便出来了。刚刚匆匆一面,萧南倦未曾认出,这医女,竟是陈氏医家的陈芷兰!

    陈芷兰并不含糊,将写下的医单及方子顺手递给二人,低语道:“絮娆身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刀伤不下二十处,失血过多,经脉受损,加之体能耗竭才陷入了持久的昏睡。

    这些伤势都不致命,估摸着明天絮娆就醒了,相信二位看了医单也都明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经脉受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无法保证絮娆的实力能否恢复如初。

    这是我初拟出来的药方,希望二位能不吝赐教,特别是萧公子。”

    萧南倦看着药方上那几味可能有钱都买不到的药材不禁苦笑,感慨道:“我也算消息灵通的,竟也不知陈姑娘会对烟庭楼如此偏心。

    陈姑娘的方子开得甚好,根据之前的脉象我自认写不出更好的,这几味药,即使你不如此,我也会尽快寻来的。”

    陈芷兰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向二人颔首,转身又回了絮娆屋内。靖秋依旧是那副皮不入骨的风雅,放下一句“有劳”,便离开了。

    庭院中,独留萧南倦一人,与斑驳的竹影相伴。他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眸中的光像月影与厚云在拉扯,晦朔不明,暗述着他的挣扎。

    这么多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江湖游历不过是想恣意舒心地走一遭。他不愿再因自己,给姥爷和母亲添麻烦,他不愿因自己的无用抹黑了筱雨阁……

    故而江湖上只有来路不明的多面郎中,从未有过筱雨阁少阁主。可如今,命运好似玩笑一般的让他遇见了絮娆,甚至还给了他“重生”。

    死而不绝,涅槃重生,或许是他注定无法做那闲云野鹤,终究不能自在逍遥,逃避了这许多年,该回去了!

    厚云散尽,月明于空,萧南倦对着一直防备他的钟离颔首一笑,坚定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不久后,在东方的惊诧中,盖有筱雨阁少阁主私印的信笺,被机关雀带走。

    看着机关雀畅通无阻地远去,东方忍不住问:“你别和我说烟庭楼早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还有,你真的想好了吗?现在就让那群人知道你没死真的可以?你别喝了,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萧南倦放下手中的茶,不急不缓地说着:“他们从刺杀开始就已经快知道了,加上这次知道我貌似恢复了,肯定坐不住了,我跑得了?

    陈氏医家族长与母亲是至交,陈芷兰是他的得意弟子,原本只有她知道,但刚刚靖秋应该也知道了,毕竟要的那几味药均出自筱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