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让人把客厅的几把椅子拿了出来,让陈武夫妇和陈果母子隔得远远的坐下了。

    陈武鼻子里塞了两团纸巾,又因为之前掉了颗牙,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还漏风,在场没人能听清,所以夫妇俩那边基本都是丁霞在说。

    在场众人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对丁霞和陈果都很熟悉。原主是那种沉默寡言,但是很有礼貌,成绩也比较优秀的好学生。而丁霞则是村里有了名的嘴上无德,一言不合张嘴就喷脏,就是占理的情况下,她一串脏话骂出口也没理了。

    因为固有的认知,村民的内心当然更偏向于陈果,就算从外表看陈武伤得最重,但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被打呢,其中自然是有原因。

    陈果内心暗自庆幸,还好穿到了一个平日口碑还不错的人身上。

    人类是群居动物,在社交活动中,一个被其他人嫌弃鄙视的人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趁此机会,没准他能一口气把山林的事也解决了呢。

    “孩子,咱可不瞎说啊,不管怎样,打人或者想杀人肯定是不对的。但叔知道你肯定是受了委屈,不怕啊,说说吧,我们给你评理。”陈寿一般安抚着陈果,一边往陈武夫妻那边瞪了一眼。

    陈武一家子喜欢使唤陈果的事他知道,也劝过,但每次这叔侄俩都坚称陈果是自己乐意的,他管了几次见没效果也就不想再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如今看旁边的半大孩子这么委屈,想来所谓的‘自己乐意’可信度并不高。

    陈果和陈母头靠头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吊足了胃口才缓缓开口:“他们、他们骂我妈,骂得很难听……他们怎么对我都行,让我干活也行,每天就吃青菜豆腐也行,但他们不能骂我妈!那是我妈!!”

    “你们谁没有妈呢,谁能受得了像他们那样骂自己的妈妈呢!我妈不容易啊!我爸走得早,她就算改嫁了还一直负担我的学费生活费,天天操心我,给我送米送菜,时不时来帮我收拾屋子,给我买衣服,买手机,知道我在陈武家洗不上热水澡特地和我后爸给我盖新浴室……”陈果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搜寻着原主不当回事扔在角落的信息,一边声泪俱下的演戏。

    “我爸死了,陈武在他的灵堂上就闹事,要抢他承包的山林,要抢他种的那些树,说是我成年就还我也根本没还我!不让我复读,想把我卖去外地打工!”

    “死崽子不要乱说!”丁霞跳起来,“简直是胡说八道,这年头怎么可能卖人!大哥他脑子被屎糊了,不要听他发疯!”

    “没有?你敢说没有!?你现在叫陈武掏出手机给堂叔看,他有没有联系人要把我送去外面工地打工!那样你们就可以收介绍费了是吧,就不用还我山林了是吧,再跟我哭哭穷装装可怜还能从我手里骗钱是吧?”其实这一段有诈的成分,他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翻出隐约的一段,那是高考结束后,陈武跟原主提过一嘴某某建筑工地虽然很苦很累,但工资还不错的事。

    “胡说!小杂种乱讲!!”丁霞大声反驳,但夫妻二人却都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看来他猜得基本没错。

    丁霞定了定神,对着陈寿赔笑:“大哥,这怎么能说是卖人呢,我们只是想着小杂……陈果如果没考上大学,出去打工也是条路么,介绍费不是我们要的,是人家公司规定给的。”

    “正规公司怎么会招不到人还要给介绍费!肯定是那种黑心工地!”陈果大声反驳。

    “你这个死崽子……”

    陈寿听她左一句小杂种,右一句死崽子,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苍蝇。冷哼了一声:“丁霞,你这张嘴是天天吃大粪吗,真是够臭的!”

    “哎哟,寿哥你可说错了,丁霞那张嘴啊,是吃独食吃出来的吧。”一直磕着瓜子看热闹的一个俏丽女人笑着插嘴,“小果在家就弄点青菜豆腐,小果不在就大鱼大肉,怕是那些鱼肉都放烂了,才吃得嘴都臭了呢。”

    这人打扮时髦,在一众朴实的村民中鹤立鸡群,是开小卖部的钱琳,跟丁霞有旧怨,十分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