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着他的力量,慢慢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对方看着自己,嘴角微扬,好像是在笑—

    “大智若愚这样的事,不适合你,放弃吧。你太聪明了。”翟天定冷笑,松开了手,转过身来。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次,他并没有猛灌,而是喝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恨恨地说道,“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在那个地方,我就会把他们两个人直接杀了。”说到这,再次握紧了拳头,几乎是要把酒杯捏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坚持不住,重重地咳了起来。

    苏红犹豫片刻,伸出手来,帮他拍了拍背,并淡淡地说:“公子想shā're:n,想报仇,不是一件难事。”说着,拿过酒杯,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放在他手里。低头,刚好看见他不解的眼神,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苏红忍不住问,“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奴婢记得公子曾经说过,如果他们得不到法律的制裁,你就会用自己的办法为邱小姐报仇雪恨。这么重要的话,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难道公子这么快就忘记了?”

    “自己报仇雪恨,简单;想要shā're:n,谈何容易啊。”翟天定苦笑、叹息。端起酒杯,喝了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让他忍不住,重重地咳嗽起来了。

    苏红帮他拍着背,脑中想着他刚才说的话,禁不住发问,shā're:n,对于这个翟天定,很难吗?想当初,完颜宇派进皇宫里的暗探,被他发现后,无一例外,命丧黄泉。这个翟天定,在苏红的印象中,绝对是shā're:n不眨眼;可问题是,现在轮到他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男人居然退缩了。为什么,是因为翟灏和他说了些什么吗?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正想着翟天定郁闷的缘由,苏红突然听到此问,不由地浑身一震,向他看去。对方也看着自己,目光灼灼,写满了渴望,好似希望自己给他一个答案。老实说,苏红不想参与这件事,纵然知道邱婉儿就是自己,只是……

    “奴婢也不知道。”苏红轻轻摇头,如此说道。抬头看去,男人皱眉看着自己,似有不满。苏红也不急于分辩,微微低头,才接着说道,“奴婢初来乍到,实在不明白公子与那邱婉儿小姐是如何的刻骨铭心?邱婉儿小姐失踪了十年,十年前,公子只不过才十四五岁,怎么会……”

    话未说完,修长的手指就伸了过来,勾起了她的下巴。苏红动也不敢动,只能随着他的力度,慢慢地抬起头—

    “你是在质疑我的感情吗?”这一回,翟天定目光锐利,紧盯着她的眸子。似乎只要苏红说错一句话,他的目光就可以杀了她。

    “奴婢不敢。”苏红急忙福了福身子,表示抱歉。再度抬头,看着翟天定,“奴婢不了解情况,所以……”

    “其实我认识她的时候,不是十年前,而是十三年前。”

    听到此话,苏红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男人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当时我才九岁,却早就离开翟府,去了终南山学武功,我自己一个人,一年才回来一次,当时的舒儿也不过三岁。有一天,我得到一个消息,母亲去世了,爹爹让我赶快回来。当时我自恃学了武功,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就一个人下了山。没过多久,就因为不认识路,迷了路,一脚踩空,摔下了山。”

    “当我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木屋里,非常简陋,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躺在地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茅草。我想起来,发现身受重伤,根本就动不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干粮,她就是婉儿。”翟天定说到这里,轻轻地闭上眼睛。

    原来是救命之恩啊,怪不得终身难忘。苏红算是明白了,暗暗地点点头,而这个时候,男人的回忆再次开始了—

    “你可以想象得到,是婉儿救了我。”翟天定说着,回头看向苏红,眼里有些迫切,好似希望她理解。

    接触到他的目光,苏红愣了片刻,很快明白他需要什么,慌忙点点头,我都懂,我都懂。得到理解的翟天定似乎很满意,嘴角轻扬,轻轻地笑了笑,扭过头,继续说下去—

    “她告诉我,小木屋旁边就是她妈妈的墓地。母亲去世了,她舍不得,就经常过来陪她。两天前,她从家里回来,路上的时候,遇到了我,叫了我半天,没什么反应。她见我距离小木屋不远,就把我拖了回来。”

    苏红听到这话,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自己的前身如此厉害,小小年纪,睡在坟墓旁边,按理说守墓也轮不上她,够l-ing'l-e:n的。幸亏自己是在她离开邱家时附着在她身上的,否则……一想到这里,毛骨悚然,又是一个哆嗦。无意间抬头,前面的翟天定阴沉着脸,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好像是不满。难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太可怕了。勉强地笑笑,抬了抬手,你继续,你继续。

    很快,翟天定收回目光,目视前方,又是一声叹息:“当时我也把我的遭遇告诉了她,想起母亲,我哭了;可能是感同身受,她也哭了。我们哭了好久,才停下来了。她擦干了眼泪,告诉我,她会给我找大夫,快快好起来,去见母亲。那天晚上她把吃的留给我,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再来时,果然请来了一个大夫。我的腿摔断了,暂时走不了了,当时我真的绝望了,后悔万分,一直在哭。她坐在我身边安慰我,她会想办法,还会给我安排马车,让人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