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自动过滤掉吃饭的那句话,只回了前边的。几句话说完,自己倒是重新心平气和了。

    真愁人,古文昊心里有些郁闷,这姑娘怎么这么较真。不过他一向耐心很好,徐徐善诱道,“那也无妨,你到时候参完赛再把它给我就是了。”古文昊说的很是诚恳,可是,依旧是本能的,小依只觉得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弟从来都是骗人的,他越想要,自己越不想给,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随便给人画作的爱好。想了想,刚要说话,就听古文昊继续说道,“你若是同意,我那里还有几张母亲曾经的设计稿,到时候可以拿来给你参考参考。”

    这么大的诱饵,小依一听,到嘴的拒绝的话就有些犹豫,看过这个logo的设计,实在是对古文昊母亲的其他手稿很感兴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抿了抿嘴,最后艰难的说道,“多谢先生厚爱,只是这画若是没得奖,想来也是不好的,更拿不出手给先生了。说句大话,若是得了奖,只怕我就拿不回来了。”

    “那倒无事,画的好不好,那是我说了算。你只说答不答应就是了,你总不会吃亏的。”

    小依低头咬着嘴唇有些苦恼,自己跟他是怎么说了这么久的话的。急忙摇摇头,又想偏了,他总是哥哥的朋友,若是一味拒绝,不但显得小气了,以后若真见面总是不好,而且哥哥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有哥哥在,自己总不会真吃亏就是了。

    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笑容得体却依旧有些疏远的说,“这样,倒是多谢先生了。”说完,不禁微微皱眉,自己是怎么被他绕到这里的,一开始明明是说那个标志的事情吧,擦了不画了不就行了吗怎么说到这个地步了。

    古文昊大度的摇了摇头,心里却笑得开心,什么都是借口,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下次见她找个合理的理由,不过如果她很希望得奖,那倒是可以帮帮她,不过看这丫头这几次的行事,应该不会是那种人,所以只要下次能再约她,其他的倒是可以放到一边去。

    指了指小依刚刚坐的躺椅,示意她坐下,古文昊自己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两手搭在上方,闭上了眼睛。

    小依暗自翻了翻白眼,有些纳闷,这人难不成还想在这长坐不走?这些公子哥还真是有些恣意妄为,一点都不顾及别人。虽说在美国,小依的室友中也有男生,大家处的关系也不错,不过自从回国之后,小依自身的一些习惯便不知不觉的又回来了,比如说,极少与男生单独在一起,而且,看样子,这人似乎想在这里睡觉,自己一个女生和一个睡着了的男生在一起,总是有些不好,尤其还是在这样的画舫之上,看见了,没得叫人说闲话。那些女生的嘴,她可招架不起。想了想,虽说还剩一些尾巴没有画好,不过反正初稿已经成型了,不想和此人多做纠缠,便想收拾画夹去找雨含。

    “屋里人太多,闹得很,没有这个地方清净,船尾阳光太晒,倒不如在这里多坐一会儿了。”似是听出小依的动机,古文昊闭着眼睛慢慢的说了一句。倒是把小依吓了一跳,这人,耳朵怎的这么灵,自己已经放轻动作了。顿了顿,听他接着说,“你要是想画就继续画,不用管我。”

    这话说的,多少还有点人情味,不过人家虽是这么说,但自己在旁边画画总是不好,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不过还是轻声地说道“不用了,也差不多了,先生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找同学。”说完便想起身就走。

    却不料古文昊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转过了头睁开眼睛,不其然,小依正正的与古文昊来了个对视,呼吸不禁一窒,只觉得他那双眼眸亮的吓人,似乎带了点点的无奈,只灼的小依顿时红了脸,忙有福了福身要走。

    “呵呵,我又不吃人,你怎么这么慌张。坐着画吧,你这样倒是说我来了打扰你了,你这一走我心里也不安了。”古文昊竟像是知道小依的心里,说出的话让她不知该怎么反驳。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再坚持要走似乎也不太好,虽然自己对着人并没太多的好感,不过,毕竟要顾及哥哥以后的面子,于是,走过去坐到了隔壁的躺椅上。

    刚刚与古文昊说话没有在意,此时坐下来静静心,竟隐约的听见画舫里传来一阵阵的喧嚣,似乎不光有自己的同学,还有其他的一些人。转头往后看了看,倒是没看到什么人。

    “他们都在屋里呢,我们几个朋友临时决定出来玩,这时间只有这么一艘船,所以就上来了。所以我说屋里人有些多。”

    “哦。”小依淡淡的答了一声,也没多想他话里的水分。重新打开画夹,低头继续进行扫尾工作。

    看到小依坐下来重新开始画画,古文昊紧绷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这丫头,想让她留下来坐一会怎么那么费劲。是她太单纯还是自己暗示的不够,原来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贴上来撵都撵不走,哪像她这样,好像自己是瘟疫一样,说不几句话就要跑的。不过要说她单纯却也不像,防自己防的跟什么似的,想到那疏远客气的笑容,平淡的话语,这丫头还真是不怎么待见自己,古文昊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起自己站在她身后看到的那纤长白皙的脖颈,随意盘起的长发,散落的几缕轻轻的被风吹着,瘦削的双肩,不盈一握的腰身,古文昊心里一荡,要说是个小丫头,这身板还真是没长开,要说是个大人,到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静,只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心里也觉得舒服,这种感觉,很奇特,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

    看她的画功,应是从小就学过,而且离那么远,还能一眼就抓住自己衬衫上隐秘的标识,这样的洞察能力和细心也是极难得的。耳边是窸窸窣窣铅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风一吹过,有股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也不像是沐浴液,似乎铅墨的味道,古文昊这么躺着,只觉得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烦躁都不翼而飞了。杜云依,云依,古文昊在心里柔柔的咀嚼了两下小依的名字,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她。

    小依有个毛病,是优点也是缺点,用云峰的话说便是“依依,你就是一根筋”。有的时候做一件事情,便什么都不顾了,即使旁边锣鼓喧嚣的,她也能充耳不闻。便如现在,虽说刚刚还想远离古文昊,还觉得自己和一个男的单独在甲板上带着不太舒服,不过一画上画,便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旁边有个人,只怕连自己现在在哪都不记得。

    古文昊转头看到的便是小依认真的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舞动的最原始的铅笔,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边,古文昊冲动的想伸手把那头发别到她耳后,又惊觉的停下了还没伸出去的手,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忽闪忽闪的,小巧的嘴巴,因为太过认真,紧紧地抿着,微微的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