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妖遗孤,本无大碍,老夫也不愿灭那雪妖最后一丝血脉。可怎料此妖聪慧,竟不知从何处获悉,冥城之主郁垒神荼,将一念分身转世雪域,历世劫,了凡尘。此妖寻觅多年,最终找到了梵海……”

    张小洛闻言心中一震,那黄泉之主曾对自己言讲冥王已久居冥府不出,莫非……

    “神荼转世,需尝遍人生六味,亲历生老病死,方可成佛!此妖寻到梵海,老夫也并不在意,毕竟梵海圆满之日遥遥无期。但……”

    钟无道说到这里,忽然抬头望向张小洛,身上杀意一闪而逝。

    “但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你自作聪明,以玄门术法凝聚供奉之物,将那不含丁点虔诚之念的锥钉交于冰雪城那无能祭祀,插于那雪妖右肢。不含虔诚执念尚罢,锥钉之内竟蕴含着连老夫都看不透的一股无形之念!此妖将此念吸收,竟隐隐有了苏醒之兆!”

    张小洛再次一愣,张口欲辩,却想到自己那本能的诡异,隐隐觉得钟无道说的似乎不像撒谎,最终低下头来,不发一言。

    “老夫静室久坐,苦思化劫之策。最终,想到了让那梵海早经丧亲之痛,无尽之恨,亲历生老病死,促其早日圆满。神荼生性仁慈,他必不会坐视雪域之劫而不理,助我化雪域之劫!而能让梵海亲历丧亲之痛,产生无尽之恨的,只有他那阿妈和阿妹……”

    钟无道说完,再次将面前酒杯斟满,仰首一饮而尽。

    “老夫知此为下策,张小洛,老夫不在意你为何方神圣,但你来告诉老夫,如换做是你,除了老夫此策,你可还有良方!”

    张小洛沉默良久,最终站起身朝着钟无道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张小洛独自坐在阁楼之内,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副冰柩。

    冰棺晶莹剔透,不时散出一股股青色的寒气。冰棺之内,正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少女头戴毛绒绒的兽帽,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兽皮袄,下身一条兽皮裤,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木屐草鞋。少女脸色红润,似正在甜甜酣睡一般,不时地有股股青色寒气钻入少女鼻内。

    张小洛自王城神庙归返已多日,这几日他一直将自己关在阁楼之内,整日不是饮酒,就是陪着米吉。

    他想到如果自己未曾来到这雪域,梵海未曾将自己救下,他未曾替梵狄解蛊,未曾以术法幻化锥钉,那么雪妖便不会有苏醒之兆,钟无道也不用那么迫切地需要梵海圆满,小米吉也就不会受尽蹂躏而死。

    原来,害死小米吉的罪魁,竟是他张小洛!

    他瘫坐在米吉所躺的冰柩旁,将手中的酒壶扬起凑到嘴边,却发现酒壶内早已空空。他将酒壶扔到门口那散落

    一地的酒壶之中,踉跄着站起身,从身后再次拿过一只酒壶,仰首灌了下去。

    饮罢,他低头凝视着冰柩之内似正沉睡的米吉那苍白的小脸,伸手隔着冰柩轻轻地抚摸着。

    “原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是我不该出现在雪域,是我不该医治你父之蛊,是……”

    张小洛喃喃自语着,却忽然顿住了,他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反复思索着着钟无道的每一句话,却并未找到不妥之处。他又将自己从现身蛮荒,到此刻的所发生的一切,都细细思索了一遍,还是未找到他觉得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