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默默地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想:原来火烈鸟灭族的根源竟是在此,是因为君安城要追杀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孩。

    他继续想:可多年后在风临城见到秦挚,他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公子哥儿,有她们说的这么“神童”吗?且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也没有听说过秦挚这个“天降神童”啊,难道是这里的人们弄错了?

    不论如何,河流幻境中,居住在阿岭之上的人们全部是这样认为、这样说的。大家怀着忐忑的心,等待火烈鸟族的“小神童”平安顺利初生,或许这娃娃刚落地就能领兵打仗,带领全族成功逃离君安城的追杀也说不定呢。

    “那真希望今年阿岭的雪下久一些,封山封久一些。”妇人们望着又开始飘落的大雪,喃喃道,“夫人就可以快些生产了。大雪封到来年开春,至少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咱们的小神童能不能长成能退敌的大将呀?到时候,我们就全都安全啦。”

    “大家都乐观点儿!君安还没动兵,一切都只是听说。火烈鸟族在阿岭长居百年之久,也不是能轻易灭掉的。大家伙齐心协力,守护好大寨,保护族长一家。数数看咱们经历了多少隆冬,不都挺过来了?”年迈的妇人鼓励大伙儿。

    “对,对!”族人们齐齐喊道,“火烈鸟族大寨易守难攻,屹立百年不倒。距离君安城山高水远的,他们能来多少兵马?咱们就打退多少兵马,哈哈。”

    祁北在心里说:不,你们没能安全。想想秦挚始终指控嘉扬是叛徒,在崔府上,百灵夫人也回忆了起来,那么,嘉扬实际上是君安城的探子,这点无疑了。你们可得小心他。

    已经知道在不远的未来,火烈鸟族全族覆灭,旭小姐带着初生的弟弟颠破流离,回看往昔日,祁北心里五味杂陈。他很想做点什么,而在这个幻境中,他什么都触碰不到,说话也不能被听见,他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阿岭大雪的这年不同于往年,尽管粮草柴火都十分充足,可没有人能够安稳享受这一季冬天。每下一场雪,人们复杂的心境就多一分暂时的安稳,雪越厚,就意味着君安城可能派来的队伍更加进不来阿岭。

    然而,短暂的宽慰不能长久。

    所有人都明白,雪再大再厚,终究有化掉的一天。真有心灭掉火烈鸟族的话,君安兵马终有一日会杀到门前。

    “嘉扬,”旭小姐喂完日益健壮的小马驹,照顾好过冬的鸟儿,然后坐在他身边,一起看漫天大雪落下,“又下雪了呢。”

    嘉扬的眼神有些遥远,有些淡漠,有些恍惚。他想离开,旭小姐眼疾嘴快,叫住他不准跑:“你最近怎么总是躲着我呀?”

    如影随形般跟在后面的祁北,心里冷冷哼一声:他心虚,想逃。

    “族长吩咐加强寨子的防卫,每天要做事情很多。旭小姐,恕不奉陪了。”

    旭小姐闷闷不乐:“好吧。”

    祁北站在两人后面,低声道:“嘉扬你个不知好歹的,能不能多陪陪她啊,看不出来她很难过吗。”

    “哎呀嘉扬你先过来陪我说话呀。爹爹叫你加强防卫,那不就是绕着大寨转一圈儿嘛。巡防什么时候去都行。”旭小姐闹脾气,又变卦。

    嘉扬很无奈地,慢慢踱着步子来到旭小姐身边。

    “娘亲不管生下谁,都是我最亲的血亲,是不是?”

    “那是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