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豫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章豫竹的舅舅是国影表演系主任,他在国影上学,没少受他这个舅舅的照顾,因此对他那个小两岁表弟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的,他基本就有求必应。平时他常借车给他表弟,都没出过事。

    但偏偏这一回,他表弟因为女友劈腿,跑去校外酒吧喝了不少酒,且喝完酒后就一口恶气涌上来,非要借他的豪车去找他那女友出气。恰恰在他表弟发微信过来要求借车的时候,他人在教室,不在宿舍。和往常一样,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告诉他表弟钥匙就在宿舍桌下的抽屉里,让他自己去拿。而等他从他表弟朋友那里知道他表弟喝酒喝昏了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车祸现场的图被传到了校论坛,又被他朋友截图下来,私发给他。

    章豫竹垂着头,懊悔得不能自已。

    “还好没出人命!”陈医生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便转头看向林燊,和蔼说道,“你叫林燊?”

    “嗯。谢谢陈医生。”林燊回道。

    “你先去处理身上的伤口吧!”陈医生说道,“伤口处理好了,我再给你打石膏。石膏打完后好好休息,一个星期复诊一次,快的话一个月可以拆除,恢复不好的话要两个月,但想完全恢复,没有任何后遗症的话,大概要半年之后。”

    林燊一张脸跨了下来,虽说如此,还是没有任何抱怨地单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章豫竹赶忙过去搀扶住他。“我带你去清创室处理伤口。”他说道。

    林燊的手机在车子撞上来的时候就掉了。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也没想到要找回那个东西。现在他身无分文,所有的医药费都由章豫竹来掏,当然,章豫竹原本对于这个就打算全部负责。

    在清创室里,林燊差点哭了出来。细小的针头还没戳到他的身上,他就感到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那种连血液都凝固的恐惧感,从头皮开始,顺着脊椎,一路滑到了脚底,林燊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护、护士姐姐……”林燊坐在高脚凳上,双手抓着凳子边缘,整个人向后仰,避开那个令

    他瞳孔放大的针头。“能不能不打针?”林燊上牙打着下牙,“咯咯咯”结结巴巴地说道,这种恐惧甚至淹没了他骨折的疼痛,令他极想跳在地上夺路而逃。

    “不是吧!”年轻的护士原以为林燊是因骨折疼痛才变成这个样子,谁曾料到,居然是因为怕打针?!护士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有十八岁了吧?年纪这么大了还怕打针?人三岁的小娃娃都比你勇敢。”

    林燊扭开头闭上眼睛。因为打针,他从小到大已经被无数人嘲笑过无数次了,对此早就彻底麻木。

    “针头恐惧症懂吗?”林燊人都有点坐不稳,觉得嘴里特苦,虽然没有看那针头,但他总觉得护士正在步步逼近,“那、那个……我不打了,直接涂点药就行了。”

    “不行。”护士直接拒绝,“你手臂上这么大块伤口,谁知道碰到了什么,不打破伤风怎么行?万一出什么事,你不想要命,我可兜不起那责任。”这说着,她真的逼近林燊,一把钳住林燊受伤的手臂,“快点,不要废话了!你脑袋上那一块还要处理呢!”

    “脑袋上没有流血了。”

    “那也要包扎一下。”护士非常严格。

    林燊确定自己是要哭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急促地说道:“姐姐姐姐,没关系的。真不用打!我写个保证书,说出事了自己全权负责行不?”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奇怪!”护士叫了起来,什么“针头恐惧症”这种说法,对她而言就是一个笑话,“你骨折了都没见你吭一声,怎么就打个针还吓成这个样子。来!眼睛一闭,我针一扎,一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