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的确是老了,记性也不行了。就连用了这多年的煤炉都无从下手。

    郑明明逗弄弟弟,将小胖子逗得咯咯直笑。小姑娘回过头,看到妈妈蹲在地上发呆,顿时疑惑:“妈?”

    陈凤霞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硬着头皮求助女儿:“明明,你帮个忙行吗?把煤炉起了,妈给弟弟洗个澡,一身的痱子。”

    其实郑明明身上也全是痱子。这家里头跟蒸笼似的,就没个舒坦的时候,她这年纪的小孩,可不容易长痱子。

    不过她还是乖巧地答应:“好。”

    她轻车熟路地接过了母亲的工作,轻而易举就燃起了煤炉,点火,夹煤球这些事,她做的顺畅极了。

    陈凤霞看着女儿熟稔的动作,心里头却不是个滋味。

    她曾经非常得意女儿的乖巧懂事,从小就承担了大部分家务。结果有次她跟旁人吹嘘完之后,女儿却很不高兴地怼她,说自己这辈子做够了家务,杀了她都不想再做家务。

    事实上,长大成人后的郑明明的确这么做的。她舍不得买化妆品买衣服,却一个礼拜叫两次钟点工,就为她打扫房间。

    这是她对自己唯一的奢侈。在陈凤霞看来完全不可思议。大女儿一个人住,收拾房间能花多少时间。可她就是宁可坐着发呆,都不愿意整理一下屋子。

    为着这个,她们母女也没少闹矛盾。谁家愿意娶个小姐身子的懒媳妇?

    郑明明点好了煤炉,转过头瞧见母亲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十分奇怪:“妈?”

    今天的妈妈怪怪的,好像有心事的模样。

    陈凤霞收回思绪,又将儿子交给女儿管:“妈给你们做饭吧。”

    煤炉不像煤气灶,不能方便调节火候。幸亏今天一个鱼肠烧茄子,一个白菜卷都不是什么非得猛火炒的菜,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她想了想,先做白菜卷,这样可以给煤球充分燃烧的时间。

    她切了半个蔫吧的胡萝卜跟一根只留了小半截能吃的黄瓜,然后又从橱柜里头摸出鸡蛋打散了摊蛋饼。就着煎蛋剩下的油,她炒了胡萝卜丝。然后跟黄瓜丝、蛋饼丝一块儿码放在开水焯过的白菜叶子上,卷起来。

    这个白菜卷里头加肉末肯定更好吃。但家里现在除非逢年过节,否则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肉。这个无肉版的还是当初女儿嚷嚷着要减肥,不肯碰荤腥,她看着电视上厨师做菜琢磨出来的,用鸡蛋代替了肉。

    就这样,大女儿还嫌煎蛋油。

    自己却记得她小时候究竟有多馋肉。

    陈凤霞一边回想往事,一边忍不住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