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个身,背靠在柱子上坐着,意念一动,竟从储物镯子里调了一坛子酒出来。

    避水的术法让她这一方天地一滴海水都侵犯不来,她懒散地坐着,小酒一喝,很快就忘了这是在无岸海底,竟以为还是在炎华宫。

    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酒,喝了一会儿就开始跟师离渊说话,她问师离渊:“咱们往这边来的时候,你可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我就琢磨着你可能是已经想到了,你这人一向比我心细,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也不表,但这四百多年了,你一件糊涂事也没做过,自然是心细的。”

    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话又绕了回来:“也不是一件糊涂事没有,申家和大妖的事,你可不就糊涂了么。也是怎么都没想到那申家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还一喂就是四百年。要瞒你四百年啊,还真瞒住了,想来那申家也是人才。

    但是师离渊,我可得告诉你,我能放过天下人,却不能放过申家。我就想着,等我在这里陪陪你,陪够了我就到申府去,把申家所有人都挫骨扬灰,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师离渊,你说我这样做行不行?也不算很残忍吧?

    呵呵,什么残不残忍的,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是善男,我也不是信女,我们这样的人,谁手里还没沾过血呢?你敢说你修灵这么久,从来没有杀过修士?就是我,这双手也从来都没有干净过。前世那些人冲进夜家时,我也是杀了许多的。”

    她又开始喝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一坛子灌完了就又调出来另一坛子。

    这些酒还是在临安城时,陆陆续续放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夜楚怜酿的。

    当时放酒也没多想,就合计走到哪处都不需要现买酒了。外面的酒没有夜楚怜酿的好喝,她随身带一些总是好的。却没想到一来二去的,竟装了几十坛。

    夜温言就在海底坐着,喝一坛酒,跟师离渊说一会儿话。再喝一坛酒,再跟师离渊说一会儿话。困了就睡,饿了就在空间里抓一把鲜花吃。

    她本就是修灵者,辟谷这种事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之所以从前吃东西,那不过是她喜欢食人间烟火,就没刻意灭了口腹之欲。

    但要让她不吃,她也是可以不吃的。

    她也不知道靠着的这根石柱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无岸海底十分冰冷,连带着这根柱子都是冰冷的,要不是她有灵力撑着,平常人早就冻死了。

    她就在这里坐着,一连坐了好多天,终于有一天不太想喝酒了,她就用法术化出一条软鞭来,绕过石柱,走到困着大妖的那处海阵跟前。

    大妖被师离渊拖入海阵之后昏迷了许久,这两日隐隐有要苏醒的迹象,但也不知是为何总是起床失败,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那大妖心里也郁闷,明明神智都已经恢复了,人却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就听着一个女人在边上念念叨叨的跟念经一样,念得它头痛欲裂,它都要烦死了。

    但这会儿女人似乎不念叨了,好像还走到了它这边来,它当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许是夜温言念叨得久了,所以它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真是越听越让它恐惧,越听越让它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原以为世间只剩下师离渊一个修灵者,就是妖兽一族也只剩下它一个。

    却没想到师离渊找的这个小媳妇儿竟也能使用灵力,还不是那种依靠天地灵气吸收吐纳的,而是靠花催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