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中,忙碌的工作人员们突然看见大老板屈尊移驾,皆是不明所以,但反应过来后,迅速将一众群演们请到了其他房间用餐,如此一来,偌大的化妆间里就只剩下楚杭和陆越岩两人,相视而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杭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今天今天给章老爷子大摆寿宴的“东家”,可能就是眼前这个人。

    竟然是陆越岩。

    际遇难料,世界好小。

    两人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十个月,还是一年多?

    楚杭在短暂的怔然中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语气自然地打了声招呼:“陆先生。”

    这称呼……陆越岩眉梢微挑。

    楚杭头上的水纱贴片和发髻都已经摘下,但面妆犹存,额前细碎柔软的短发垂落下来,遮住一点水光潋滟的眸光,陆越岩隔着那片绯色嫣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几眼,时间沉寂半晌后,记忆中那张干净白皙的脸庞终于清晰完整的浮现在脑海中,与眼前这个容姿极妍的倾城色,画上了等号。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恍惚记起来,之前……他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称呼自己。

    一声清清泠泠的“陆先生”,音色纯净,眼神清透,半点杂质也不掺杂。

    除了某些特定的瞬间。

    比如,在床上的时候。

    旧情人意外重逢,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一丝旖旎氛围,但是这种情形似乎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两个人身上,陆越岩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刚刚好的微笑,语气宛如与偶然相见的老朋友寒暄:“没想到会这么巧。”隔半秒,又问,“现在是已经毕业了吗?”

    “是。”楚杭带着戏妆的脸上更是看不出半分波澜,“今年刚毕业。”

    陆越岩就平淡了“哦”了一声。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楚杭还在读戏曲学院,他上学早,年龄小,遇见陆越岩的时候刚念大二,还不到十九岁,大二大三两年时间,他与他纠葛厮缠,而分开的时候,正好是大四那年,如今一年后再遇,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毕业生,二十出头的年纪而已。

    而当时,陆越岩只知道他是个学生,具体在哪个学校,读什么专业,从没过问了解过,甚至到了今天,才知道这个表面上清清冷冷,却在欢愉之时会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细声呜咽的人,竟然是戏曲专业的学生。

    ——怪不得有那样一副让人欲罢不能的好嗓子。

    陆越岩指了指楚杭身后的红木椅子,说:“好久不见,坐下聊聊?”

    谁料,楚杭思索半秒,神色认真道:“不了吧,一会儿我还要再唱一场,该扮妆包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