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鸾抿唇,左右为难。

    他定是听到宴上她回绝姑姑的话,瞧他沮丧伤心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可他奉上兽脑时,满脸的血,比那只兽脑更狰狞可怕,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怎敢要他?

    宝鸾心中有几分过意不去。在她眼里,先前那场宴席过后,班哥不再是任人鞭打的小小虎奴,他打败那些高大的昆仑奴,杀死了凶恶的异兽,他已成为了不起的勇士。

    勇士该意气风发,而不是垂头丧气。

    宝鸾道:“今日你令人叹服,我让姑姑再多赏些金子给你,可好?”

    班哥不说话,指间捏着为她擦过手的芭蕉叶,一点点折起来。

    宝鸾道:“你有一身好本事,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赏识你。”

    班哥仍低着脑袋,须臾,他哑声问:“殿下是觉得我可怕吗?”

    宝鸾赧然:“不是。”

    班哥苦笑:“早知殿下会被我吓到,我应该死在那笼中。”

    宝鸾心头一紧,越发不忍:“别说这种晦气话,我胆子大着呢,天不怕地不怕,怎会被你吓到?”

    班哥扯着嘴角又笑了下。

    宝鸾将胳膊下夹着的另一把伞递给他:“你快回去吧,别在这淋雨了。”

    班哥双手接过雨伞:“谢殿下赏赐。”

    宝鸾从树下走开,走到石拱门,忽然想要回头望一眼。

    远处枝繁叶茂的槐树,少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怀中紧抱纸伞,雨打得他湿湿漉漉,烟雨朦胧中,他的眼像含着水雾一般,怔怔望她。

    宫里来接宝鸾的女官正在康乐长公主面前奉承,说起永安宫中最近声名大噪的两名舞女。

    “那新罗来的舞姬,歌喉能引百鸟,舞姿艳丽绝伦,天生自带奇香,着实奇特。”女官津津乐道。

    屋里的人听得入神,连一向寡言的高傅姆都忍不住问:“当真这么神奇?”

    女官道:“自然是真。她们不吃米面,从小只吃干荔枝金桂屑和龙脑香,是新罗王专门养来送给圣人的礼物。”

    高傅姆惊讶:“那些东西如何能做食?她们只吃那些,竟还能好端端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