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辛劳,让顾青竹头刚挨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床上的慕锦成却睁开了眼。

    今夜的风很大,刮得树枝乱撞,发出沙沙的声响,枝丫晃动的影子映在窗幔上,仿佛成群鬼魅张牙舞爪。

    慕锦成怔怔盯着不断起伏的窗幔一角,好似一闪神,就真的有邪祟闯进来。

    钱家是劲敌,因着炒青,几乎已经不屑与慕家周旋,也再不肯在表面上维持太平,而柳家、邓家、谢家、杜家、王家,甚至有一个刑部侍郎庶女做大儿媳妇的宗家,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除了南苍县,慕家在其他州县各处茶铺收购鲜叶的价钱,一日日蹭蹭地涨,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家家羡慕嫉妒恨,只是,他们是各自为政,还是联手对敌,就不好说了,偏他这会儿伤了,要不然还可找不管家族事务的王老八和柳十二套套话。

    慕锦成思前想后,精神亢奋,半点睡意也没有,他越想越烦躁,连带着伤处也更疼了。

    他一直保持一种睡姿,引得各处不舒服,他企图换个侧身位,却不想一下子拉到伤处,痛得长嘶了一声。

    “怎么了?”窄榻上的顾青竹一下子惊醒了。

    “无事,只是想动一下。”慕锦成头上的汗一下子下来了。

    “是不是碰着伤处了?你怎么不叫我?”顾青竹赶忙起身。

    她跪在床上,胳膊小心绕过他的右肩,将慕锦成上身微微抱起挪了挪,这时候的他们,几乎比任何一次都亲密,慕锦成靠在她怀里,鼻尖全是她身上的草木清气。

    她较之前长开了,这会子只穿着里衣,又与他贴着这般近,妙曼身姿不仅目之可见,更唾手可得,只可惜他伤着,也就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你是现在喝药,还是过会儿喝?”顾青竹拧了热帕子给他擦汗。

    “端来我喝了吧,省得过会儿你惦记着再起来。”慕锦成的疼劲儿过去了,笑着说。

    药汁焐在暖焐子里,顾青竹试了试,温度刚好,她挨着床边坐下,正要用小勺喂,却被慕锦成接过了碗。

    “你去拿个桃干来。”慕锦成瞅了眼桌上盛着蜜饯的盘子。

    待她转身回来,慕锦成已经像喝酒似的,一口闷了药,苦得咧嘴。

    “快吃。”顾青竹赶忙拈了一块,塞到他嘴里。

    却不知被慕锦成连手指一起含住了。

    顾青竹一时傻了:“你咬着我的手了!”

    慕锦成恶意地用舌头裹了裹她的手指,那上面沾染着浓郁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