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垂着眼睛。

    ……说委屈就是瞧不上齐景,得罪世子,并且既然觉得委屈,楚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逼他接着齐景下。

    他就可以走了。

    ……说不委屈,齐景欺负他,他不委屈,就是要跟齐景好。

    那他也可以走了。

    但这显然不是个选择题。

    谢珉一点点抬起头,眼睛不再低垂,目光落到萧绥的脸上,很轻地,像是有所盼望地问:“楚王觉得呢?”

    ……他是楚王的,委不委屈,楚王说了算。

    萧绥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并未抬头,道:“我觉得挺委屈的,但也只能强人所难了,下吧。”

    齐景不敢瞪萧绥,只能瞪谢珉。

    要是谢珉说委屈,他还能撒气,眼下却是萧绥说,他哪敢反驳。

    屁喜旧,这会儿都替这小倌拿自己出气了。

    谢珉先前观了棋局,如今听到许可,挽起袖子执白子下,并未有丝毫停顿思索。

    萧绥这才抬头瞧他一眼。

    眼前人不像齐景,懒懒散散坐满凳子,被教训了才软蛇一样爬起绷直,拉成滑稽又战战兢兢的一长条,他只坐了一半不到,背不贴椅靠,腰板直,但不紧绷,肩膀是放松的,修长的脖颈自然垂下。

    并非故作姿态,因为一日做不成这样,做成了也像齐景,僵硬突兀。

    袖子挽得很高,似是怕累赘的袖口带掉棋盘上的棋子,毁了棋局,扫了他的雅兴。齐景用膳总能不留神将袖子蘸汤里,脏兮兮的,这人不会。

    先前一心二用仔细看了棋局,不然重观还要费时间。

    执子沉吟时,神定而专注,落子干脆,不优柔寡断。

    而且……棋下得很不错。

    他看他,他不低头,但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