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给富贵人家看病的李大夫来说,装病是很平常的事,要知道富贵人家除了钱多就是小老婆多,这些小老婆们为了争宠,动不动就这个头疼那个脑热,他只要顺着对方来句受了风寒,或是思虑过多,轻轻松松就能得两份赏钱,可怜见多了弄虚的李大夫,第一次被这作假的脉搏给难住了。

    只因为,他没见过!

    这脉搏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时而高亢,时而压抑,这特么简直就是一部群魔乱奏曲。

    略崩溃的李大夫掐着山羊胡,开始琢磨这病该怎么说,他父亲曾是宫中御医,他也是京中名医,作为数代行医世家,他自然不能明说这病症没见过,可这么精分的脉搏他到底该怎么说呢?

    “李大夫,小女这病?”

    见到虞长文亲自来了,李大夫忙起身见礼,口中道:“从脉搏上看,四小姐受了些风寒,再略有惊吓,等老夫开服药,让四小姐喝下去,应该就没有大碍了……”说到这,他忍不住又瞥了眼没有遮严的纱幔,只见里面的小姑娘精致的眉眼中透着不正常的青白,眉头微蹙,似昏迷中也在不安,那神情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酸。

    暗叹一声,他再次对虞长文拱手道:“若不然,也可找人为四小姐收收惊。”

    这已经是在侧面承认自己医术有限,才让虞家为虞姣找人收惊安魂。毕竟在他看来,能把脉搏乱成那副模样,离鬼上身也没差多远了。

    虞夫人是真没想到虞姣会这么严重,不对,应该说是,她希望虞姣病的严重,却没想到会需要收惊?要知道古人都比较忌讳这个,再联想到秋闱前自己暗害虞之润,最后反倒是自己儿子被抬了回来,她当即不自在的安抚了两句,等丈夫走后,她片刻不停的离了梅园,朝小佛堂走去。

    见夫人走了,香绮香柏忙围到自家小姐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姐,香柏的眼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哭道:“现在可怎么办啊?小姐昏迷不醒,二少爷还不在,看夫人的意思根本就没有给咱们小姐收惊的意思,这时间长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香绮也是眼圈通红,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小心的掀开被子,想把虞姣的手臂放到被子里。

    据说那祠堂里连个小炉子都没生,这一宿也不知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越想越心疼,她下意识握了握虞姣白皙的手指,而后惊讶的发现,那手指不但带着温度,更是反手将自己握住。

    香绮诧异抬头,就看到本该昏迷的小姐正含笑的望着自己。

    “小姐?”

    “嘘——”虞姣一指竖在唇边,打断了俩丫头惊喜的呼喊,低声道,“她们都走了?外面没人了吧?”

    “走了走了,老爷前脚走她们后脚就都走了,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香柏破涕而笑。

    香绮则是放下虞姣的手臂,转身倒了被热茶端到床前:“小姐快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奴婢这就去叫厨房给您熬粥。”

    “你陪着小姐说话,我去。”香柏抹了把眼泪转身就想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有香绮主意多,就想多做点力所能及的。

    “等等,都别去。”虞姣起身接过茶碗道,“烧点热水把那油茶给我冲一碗,对外就说我还没醒呢,在二哥回来之前,我就准备半昏迷了。”

    这么好的休息机会,傻子才起来找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