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亓一一愣,一张俊脸一点点苍白下去。
他翕动着嘴唇,“不是,我不是……”
声音渐弱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幕亓一不是没想过江书还活着的可能性。尤其是他甘冒奇险,进了帝陵,却没发现江书的尸体时。
也想过,干脆辞官,天涯海角也要去寻回江书回来。
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这次,吴氏以死相逼,“阿一,你把那丫鬟父母接出顾府荣养,天天过得那般好的日子,比普通平头百姓舒服好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样就很够了。你为她毁了前程,先帝亲自为你指的阳关大道你不走,非要去守灵,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也不好总强着你什么。可是,辞官……辞官!阿一啊,你爹年纪不小了,你是他唯一的世子,你若是辞了官,你是要咱们幕家出一个光头侯爷吗?!”
吴氏哭得声泪俱下,吵闹着要在幕亓一面前一头撞死。
逼得幕亓一跪下,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发誓,绝不辞官,方肯罢休。
幕亓一心死了。
自来了孝陵卫上,幕亓一一张年轻的脸上,已见了些风霜。平日里也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守灵三年,不曾踏入相对繁华热闹的镇子一步。
只在静室里,对着一块碎了的玉牌发呆。
此次如不是地动大灾,他怕是还不会出来。
只是不曾想到,一出来,便遇见了活生生的江书。
像毕生所有的梦想一起实现。幕亓一生怕自己捧在手心的,只是个易碎的泡泡,他一不留心,就碎了。
稳了稳心神,幕亓一抬眼,“江书,此次地动,几日内恐还有余波,外面乱的很。你、你就先呆在我身边,我护着你。”
江书定定的,只不说话。
幕亓一“然后、然后……”他顿了顿,用了好大力气才道:“往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他声音越来越轻缓,“我、我从未,怪过你。你也别怪……”
“世子,”江书声音清亮地打断,“世子要怪我什么?”
她声音轻轻的,刀子一样磋磨着幕亓一心口:“怪我,不肯乖乖死在那皇陵里,却偏要闯出去,偏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