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狼的落日,恢弘而磅礴。

    像一个征战了大半生的汉子,醉了酒,一点点歪下,带着沙场的杀伐,也带着迟暮的苍凉。

    草原敞开襟怀,迎接着它。

    天际像是被泼了热乎乎的鲜血。

    红得刺眼。红得煞气。红得阴森。

    一身戎装的白若梨,挥舞着方砚山留下的那杆长枪,厮杀着。

    她和她手下的一队亲兵,在斡难河南岸被包围了。

    斡难河,斡难河,风声像丧葬的号角。

    她胯下的马,中了箭,疯狂地打转,猛地将她从马背上甩下来,摔得几丈远。

    她头上的战盔掉落了,乌黑的长发散开,满脸都是血。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草原人的弯刀已经逼近。

    她仰头长嚎一声,握紧长枪,站了起来。

    她用尽力气,做最后一击。

    身后,一支淬了毒的箭迅即穿过她的身体。

    她在落日中倒下,双眼看着南方。临安的方向。

    一树梨花落晚风。

    “乌兰,乌兰……”她喊着。

    “好妹子,姐姐先走一步了。天命如此,不必惋惜……姐姐要告诉你一句话,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你要辅佐九郎,绝不能苟且南方,汉人一定要北征,收复失地……待王师北定,你来给姐姐收尸……”

    “乌兰,要善待灵山的孩子,他是砚山的亲外甥,我与砚山这辈子没有子息缘分,这个孩子是方家唯一的后人……他与你有缘……”

    “乌兰,往后,诸多凶险,腥风血雨,姐姐帮不了你,你一定要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