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讨伐韩建!”

    除夕夜,圣人在麟德殿宴请政事堂、枢密院、神策军各机要文武数十人。众人甫一落座,李晔便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态度之强硬,令人大感意外。麟德殿空旷阆庭,一次能容纳数千人聚会。这一声高喊,直如石子丢进深水潭,荡起层层涟漪。

    虎贲中郎将王从训、刘仙缘,卫尉杜绿衣等持戟跟在圣人身后。

    圣人高坐上首,侃侃而谈:“列朝故事。诸侯一不朝,贬其爵。再不朝,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以问宗法。枭人韩建,既不受代,又广结盟军。据手掌之地,磨牙舔嘴,险致播迁。罪极矣!我与枢密使皆认为,不除此獠不可安卧。”

    圣人目光扫过众人,观察了一下大臣的反应,才又继续说道:“公等也是饱经风雨,须知这讨贼得快刀相斩,勿令叛军有应对时间。枢密院日前来报,华州军内生龃龉。”

    “都头刘忖谏韩建入朝不得,恐受害,遂作乱,欲杀建。事不密,举部众千人东亡陕州。建怒,大杀衙内。观贼窝自残,且邠、同、岐、汉厮杀不宁,无暇他顾,正宜急击。是以,朕不打算耽搁,欲从速出师,克日平定华州,擒拿贼竖。”

    圣人这话是用确定的语气说出来的,枢密使西门重遂也没吭声,那就不是商量了。

    众人各有心思,左军中尉刘景宣提出一点:“建无道不臣,讨之可矣。不过,此辈出身随驾五都,骁锐善战。部众皆熊罴狼虎。强兵劲弩以捍潼华雄关,何以胜之?”

    立即有神策军武官附议:“建必婴城固守,则非三五万甲士不可攻!”

    麟德殿内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

    “建素善诸侯,如兴兵问罪,其必遣使四方,许以财货,使诸侯上表陈情。”

    “建兵强,神策军羸弱,相见望风而溃!”

    “自广明以来,藩镇屡致播越,先帝皆以安抚为上,未可轻言致讨。前番风波微平,今国力孱弱,人心不安。胜则胜矣,不胜,祸起腋肘……实不宜生事,窃为圣人不取也。”

    “须出军几何?须耗费几何?”

    “……”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而且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赢。万一又输了,乱军杀来长安,大伙又得急急忙忙准备跑路了。

    这位圣人打的败仗还不够多吗!

    一时间,竟然都是质疑反对的意见。

    西门重遂眯着眼看了圣人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瞅瞅有人听你的吗?

    李晔假装没看见,举起右手:“停。”

    众人不得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