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银祭台上,黑色的雾气不断翻涌、盘旋。冰雪的封印噼里啪啦地碎裂,使者以剑拄地,霜冻蔓延上他的身体,自内而外展现出一种奇特的燃烧状态。他的眼睛里跳动着的是他灵魂的闪光,比火种更炽烈,比坚冰更寒冷。

    也许他想到那些在冰封地狱中哀嚎的影子,也许他从未把他们放在心上。他是星辰在当下的眷属,是高塔巡察诸国的使官,是维护诺克斯安定与和平的守护者。他是凛冬的守卫。破碎之月也不能侵蚀他的灵魂。

    白之使肩上的七芒星流淌着光泽,如同旗帜上暗红的纹章。

    ……

    月之祭礼结束于第一道黎明的日光降临的刹那。

    尤利尔在一家挂着铜酒杯装饰的招牌下分别。诺克斯佣兵团终于一雪前耻,彻底打退了光辉议会的圣骑士团。阿拉贝拉到底还是没争取到保护领主的机会,冒险家邀请丹尔菲恩一起离开,他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位冰地伯爵了。

    “感谢你的援手。”经过这次冒险,尤利尔对贵族小姐的看法也有了一定的改观。她身上有种与塞西莉亚截然不同的冒险精神,安分守己与她形同陌路。

    “如果我用不着在这鬼地方待上几十年。”少女伯爵抖了抖破碎的皮毛搭肩,“谁会在乎它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被考尔德亲自扶上马背,一扯缰绳,流露出全然的高傲和自信。尤利尔又想起她趴在她哥哥身上哭的模样,看来得到了成长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是约克。他给他一个拥抱,顺势拍了拍学徒的后背。“真没想到你能陪我一起冒险。”他情绪激动,“我的队伍永远都有你的位置,伙计,愿露西亚保佑你。”

    “别总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尤利尔在离别前给了橙脸人安慰,“你尽了力,盖亚会知道你的付出,体谅你的辛苦。”祂不比你的露西亚更粗心,可同样会保佑异教徒。至于冒险者的道路,盖亚也许明白我的努力,但高塔的占星师们可不一定。他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达到使者的要求。

    约克和帕因特也骑上马,牙医霍普胆战心惊地踩上铁蹬。矮人想要送他一程,可尤利尔拒绝了。他宁愿自己去找乔伊,他直觉对方不乐意被别人看到。

    果然,古堡的天台依旧霜雪覆盖。议会的枢机主教像街头贩卖的海鲜一样冻在冰块里,而使者背靠着一根冰柱,似乎在祭台上闭目养神。学徒小心翼翼地走近,还没说话,就看到年轻人朝他伸出手。

    乔伊一戴上指环索伦,颈部以上立刻就消失了。尤利尔隐约发现他的皮甲上血迹斑斑,顿时吓了一跳,可仔细观察竟没发现他身上有半点伤口。

    “接下来我们直接回克洛伊。”使者通知他做好准备,主要是带上那位主教大人。“等到卡玛瑞娅彻底消失,我会打开星之隙。”

    “月都消失?”学徒抓住的重点不是他们会到高塔。“为什么?”

    “月之祭礼是借助黑月之潮的魔力发动的大范围神秘仪式,破碎之月在妖精的布局上试图吞噬自己失去的部分来自我补全,这座圣白之城当然是被祂吃掉了。”

    “那狼人,还有妖精怎么办?”

    “狼人还是老样子,只要梅米这个关键没被吞噬,他们就没影响。”乔伊停顿片刻,“至于水妖精,她们可以选择继续生活在黑月河里,或者集体搬迁到新的水域。”

    “黑月河怎么还存在呢?”在千年前它就该干涸了才对。

    “黑月河象征月亮上的裂缝。”乔伊告诉尤利尔,“只要月亮没有补全自己,它就永远都存在。够了,你的问题太多了。”他伸手在虚空中握住了什么,手腕扭动了一下,金色的门扉在眼前凭空洞开。

    尤利尔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点燃烟花,这时候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启动矩梯列阵的必要步骤。由于当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天空中,他恍然地想,我竟没注意乔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