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云双手入袖,骄傲一笑道:“自我入伍以来,干的都是以卵击石的勾当,没有以卵击石的勇气,哪来的疆土太平,翻东土,平南部,战北疆,安西陲,哪件事不需要以死相拼的勇气?我张燕云就是靠着不要命起家的,怕过谁?!连年征战,将士死伤无数,到头来敌人没把我打垮,反倒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卜大人,我还是喜欢你生气时的模样,有男人味。”

    卜琼友长长哎了一声。

    张燕云自顾进入屋内。

    躺在那里的李桃歌额头塌陷,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嘴唇干裂,瞧着跟死人无异。

    张燕云坐在床头,凝视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稚嫩脸庞,轻声道:“我已命令十八骑进入保宁都护府缉拿凶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和瑞王翻脸,也要把凶手抓回来。听好喽,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化为厉鬼的话,别找本帅晦气。”

    李桃歌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逐渐从金色转为灰白。

    张燕云喃喃道:“你死了之后,想埋在哪里?镇魂关,燕尾村,还是进入李氏宗祠?一生漂泊无依,不如葬在西疆,你是守城杀敌的功臣,起码百姓逢年过节时,会给你烧香烧纸钱,回到相府,或许没这个待遇。”

    李桃歌忽然睁大双眼,死死盯着上方,脸颊红润起来。

    见惯了死人的张燕云倒是不惧,许多重伤即将毙命的将士,有的人会回光返照,顷刻间红光满面,声若洪钟,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气绝而亡。

    张燕云柔声问道:“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李桃歌艰难挪动脖颈,双眸空洞,望着张燕云,说道:“我还没死吗?”

    张燕云如实说道:“可能过一会就要死了,就差最后一口气,有何遗愿赶紧说,我争取帮你办到。”

    李桃歌眨眨眼,“我想见见小江南,见见小伞和牛井干爹他们。”

    张燕云无奈道:“办不到,换一个。”

    李桃歌口齿清晰说道:“那我想见见我爹。”

    张燕云缓缓摇头道:“离着几千里,我去哪找你爹去,还是快点咽气吧。”

    固州与保宁都护府交界处。

    西边是燕云十八骑两营骑兵,东边是保宁都护府三千府兵,双方剑拔弩张,怒目相向。

    张燕云帅令一下,掠火营和魔风营率先追至保宁都护府,遇到了巡防的威武将军宫子谦,说什么都不许十八骑踏入保宁地界,一时疆在那里。

    宫子谦是瑞王的乘龙快婿,从小便弓马娴熟,修行资质万里无一,年纪轻轻快要触摸到逍遥境,与禁军金龙卫统领公羊鸿齐名。

    家世傲人,资质逆天,又有大宁最具权势的瑞王撑腰,脾气自然不会乖顺,上任不久,便将副都护架空,与他平级的将军,不听话就夺去兵权,加上岳丈久居永宁城,于是这保宁都护府成了宫子谦的后花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