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带着湿气,燃烧时冒出呛人浓烟。

    猎物被烤出油脂,发出细微滋滋声响,香气随烟雾一并弥漫。

    散坐火堆旁的人却格外沉默,各人神色恍惚,陷在回忆中。

    当兵的苦,逃亡在外的惶然与辛酸,尽数涌上心头,溢出眼眸。

    百相小手捧腮坐在一块干净石面上,不说话时乌溜大眼一眨一眨,看着格外乖巧。

    她静静看着这群陌生人,虽然看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们沉默背后的难过。

    七个年纪不同的男子,一个发如雪的老妇人,无一例外俱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容看不清,然薄薄衣衫下突起的肩胛骨,锋利得似能割人。

    至于他们说的残疾,百相认真看了,能看出的只有三个,一个阴沉沉的独眼龙,一个左肩骨怪异凸出,还有一个右手只有一根大拇指。

    其余几人没看出什么来,百相猜他们的残疾可能落在看不见的地方。

    “肉快烤好了,你们慢慢吃吧。”贾半仙把蒲扇别到腰后,起身拍拍屁股,招呼爱徒,“百相,走,师父带你继续找毒草去。”

    百相立刻哒哒哒走到师父跟前,举起两只小手,“师父,抱。”

    “抱什么抱,拎着走,你还能自己晃荡晃荡跟荡秋千似的,多好玩啊。”贾半仙抓着娃儿后衣领轻轻一提,娃儿立刻悬空。

    还坐着的几人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眼前怪异组合,表情茫然。

    “道长,你不告发我们?”曹武诧异。

    贾半仙也诧异反问,“我告发你们作甚?这事跟老道有什么干系?我既不是你们同伙,也不是给衙门当差,老道就是个算命的,可不管闲事。”

    百相在半空晃了晃,弯眼咯咯笑,“你们没有遇上徐爷爷,他最爱管事情。村里有大鹅以大欺小啄了小鸭子,徐爷爷就捏着大鹅脖子教训了它半天,骂到大鹅趴地磕头才放手,咯咯咯!”

    七人,“……”

    曹武嘴角抽动了下。

    这不叫爱管事情,这叫爱管闲事,是真够闲的。

    一胖一小继续往山上走,很快消失在几人视线。

    曹武转回头,将烤好的食物快速撕开,分给兄弟们,又留了块肉多容易咬的部分,晾到不烫手了,放到银发妇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