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和弥陀走了十日才到阜新,此时凌亦已经攻了一次城,城下满地的死尸和几堆残火淡烟。李赦见到夜离第一句话便是:“小女近来可好”?夜离沉默了一会:“诺囡被萧奇抓去了”。李赦一惊急忙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去救她”。“现在应该无恙,我想这里的事比较重要……”。“你想?我就这一个女儿,我把她托付给了你。你却让别人把她抓去了。你在信里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的,而你是怎么做的”?“她定会没事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你发誓,你以什么名义发誓。八玄司一重使吗?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杀了你都不为过”。李赦说完这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手捂着额头,外面威风八面的将军此时像是缩小了一截。顿了顿他才把手挪了开来郑重的看着夜离:“刚才我有些激动,你别在意。还是先打退凌亦再说吧”!李赦简单向夜离弥陀介绍了情况:凌亦现已拥兵十万,分出两路同时向东西扩展,而阜新是入皇都的唯一路径。如果阜新失守凌亦便可分多路北上。到时敌众我寡难以应付,皇都必失手。而现在阜新城只有两万兵卒还多是未上战场的新兵。尽管镇虎司高手全部派出可他们不同于农民起义只要暗杀领头者全部人都会落荒而逃,而凌亦手下将士都是身经百战,就算杀了凌亦还会有人站起来扛起大旗!奇怪的是凌亦一直忠于朝廷,多次农民起义凌亦也会派兵镇压。这次不知何原因竟要造反?朝廷丞相手握兵权却也迟迟不见增援,李赦多次上书希望派兵增援都未有反应。现已入秋到了冬天粮草肯定不足,而凌亦身处粮草富饶之地如鱼得水。不论是持久战还是速战速决李赦都处于下风。李赦对着众人沉思良久道:“我有一计,既然朝廷不会派兵。我们可派人去民间征兵,同时江湖上有一些杀手组织只要给钱他们便会替谁买命。再派人断了凌亦东西延深的兵路,然后在阜新城与凌亦一绝死战。他分兵太广之后便可逐一击破”。

    在场的副将和镇虎司高手都同意了计划而后李赦分派了任务,各自争分夺秒的执行去了。一晃二十多天,凌亦又分别攻击阜新三次一次比一次猛烈,城外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满地。杀手组织已经暗入凌亦东西两城,新兵招募五千人刚好补足此前所损将士,两军兵力还是相差甚大。

    那一日夜离出城迎敌,生性稳重的凌亦也第一次出现在攻城队伍中。他们两人阵前相遇,凌亦见是生面孔便问:“来将何人,怎么不曾见过?还是叫李赦出来与我交战吧”。夜离道:“镇虎司副司主,前来会会凌将军”。凌亦一听哈哈大笑:“朝廷封官天下皆知,副司主从未听过”。夜离一惊脸色顿时变了变:李赦只是给他挂了个虚名而已,这件事恐怕全镇虎司都知道。而后镇定下来:“我且问你,朝廷封你为大将,统领城池。你为何要造反”?“朝廷日益腐败,赋税高涨民不聊生。你整日骑在马上或许不知民间疾苦,可他李赦知道。你可知我此次进军顺利,而你们却毫无援兵是何缘故”。“你只是给你戴上正义的高帽,你想要什么天下皆知”。“我只是想推翻这一切,有人许诺我皇都城破之日封我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高位,待我将大旗插入皇都的城墙上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人。至于谁当皇,我可不在乎”!“少冠冕堂皇”。说完便抡刀砍去,铁器相碰铿锵作响……。直至凌亦棋差一招被砍中左肩。而后夜离一骥当先砍了五六位先锋。“撤……”。凌亦一声令下攻城士兵全部撤出。凌亦走时回头看了看发愣的夜离道:“夜离,你还是什么都不懂。你为天下苍生我也为天下苍生。日后你会明白你我之间谁对谁错”。诡异的事时常发生,拥兵十万的凌亦在冬天终是败了。城破之日凌亦披头散发满身血渍,手中的宝剑都砍的卷了刃但终是挡不住大势所趋。李赦夜离骑在马上冰冷的看着这一切,他死时看了看站在土坡上的两人而后喊道:“李赦,你这个老迂腐,这时代你是保不住的”。而后被几个士兵用枪扎下马生生捅死。他们一鼓作气,在皇都瘟疫结束之前平息了叛乱。皇都丞相身上瘟疫尽散,他好像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冬眠。睁开眼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凌亦攻入皇都没有”?手下人回:“李赦将军神武,前几日彻底平息了此次叛乱。凌亦冬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丞相噢了一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一把将桌前放的茶壶摔在地上。缓缓的道:“该给李赦些奖赏了”。

    连日征战,全军疲惫不堪。朝廷下旨全军即刻班师回朝接受封赏不得有误,夜离只得和弥陀去救诺囡,才跑了几步李赦追至前来:“你们就两人前去救诺囡,不但救不出诺囡你也会死”!夜离头也不转道:“救得出”。“你以为你是谁,一人独闯八玄司本部”?夜离连同几月前的怨气一齐发泄出来:“我是八玄司一重使,迷流巅峰之时我都敢和他一争高下,我是当今天下第一,我是诺囡的夫君,我救得出她”。李赦楞了好久:“我骗了你是我不对,回至镇虎司我立马布置婚堂,二十日之后若是你们未能回来我会带着镇虎司全体攻上八玄司”。他顿了顿骑马走至夜离身旁:“诺囡的娘走后,我就诺囡一个亲人可她十几岁后就什么话也不对我说。现在我又有一个亲人了,她肯对你说出她最难以启齿的话,她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她信你我也信你。去吧,救出诺囡”!走至半路夜离让弥陀去接小红自己一人去救诺囡,弥陀不肯夜离再三坚持后两人兵分两路。夜离日夜不停又连下了几天雨,将到八玄司发了高烧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到了八玄司山下忽跳出十人,马一惊夜离便从马上滚了下来。那十人走出一人道:“我等十守卫奉命阻击一重使”。刚说完十人就冲至前来,新选出的十守卫若论单战功力并不高但配合起来绝对是杀伐无双,十人配合密切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不出几个回合夜离已经被刺入两剑鲜血涌涌染红了衣襟一脚踢至地上生擒了起来,带至大堂。堂前站立数十人夜离就躺在中央站也站不起来,他晕晕乎乎的看到座上座着萧奇正盯着他看。“师兄啊,你可真是重情重义。刚平叛完就硬闯八玄司。也好,死前让你见一见你心心念念的爱人”。说完就对着旁边侍卫道:“带上来”。不久诺囡被带了上来,她看到夜离躺在那,急忙冲了过来抱住他梨花带雨的哭道:“你为什么要来,你会死的”。夜离轻轻的摸着诺囡的脸:“要是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能做什么”?“夜离,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现在能接我十招我便放你俩走,如何”?萧奇站了起来。诺囡轻轻的抱着夜离的头望向萧奇:“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如何接你十招?我替他接你十招”。“哼,夜离你可真是好福分啊。今日我本想堂堂正正的赢你,可你连门口的十守卫都打不过”。他又看向诺囡道:“你们走吧”!一旁站的暗影杀手和几个部众都道:“司主,万万不可放虎归山啊”。萧奇冷冷的扫了一眼:“我八玄司如今兵强马壮,高手如云。大势所趋还怕他夜离一个人吗”?他又看向夜离道:“师兄啊,看在以前你帮过菱儿的份上我今日放过你。下次相见我们便是敌人相称”。弥陀来到镇上径直走入妓院,那老鸨正坐在厅堂嗑瓜子看有人来便道:“哎呦,公子你可真是好兴致,这才晌午姑娘们都还睡着您再等等嘛”。“夜离是我师兄,我来接小红”。老鸨瞪了一眼:“那个杀千刀的,赎了小红却把她扔在这。整天白吃白喝的让我养着,终于想起她了。我这就带你见她”。说完便起身。“还有一件事,我能不能见见兰”。老鸨楞了楞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她从上次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魂不守舍的,客人都不愿点她。只有一个瞎了眼的琴师本来自己赚的刚够自己糊口,但还是攒着就为来和兰同奏一曲。我不懂琴呀萧呀的,但听着他俩弹我的心就像有人拿手揪着,揪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这个妓院迟早要毁在我的手里,我喜欢每一个姑娘。我把他们都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成全了兰和那个走了狗屎运的瞎琴师。兰那天走也是这个时候,她抱着琴向我鞠了三躬而后拉着瞎琴师的手从外面的街道向北走去。我问她要去哪啊,她回过头久违的向我笑了笑说,她要带着琴师去看看万亩草原,去看看奔腾的大江,去看无边无际的大海,去看万丈高山。我告诉她路上小心,她回过头又对着琴师笑了笑便走了。我进了屋才想到那是我见过兰唯一笑过的一次,那笑真好看呀!让我过了好几天都还记得”。弥陀沉思了一会:“她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是啊,她总是把事藏在自己心里。不够大胆,不够绝情,不够果断,总感觉自己不好,自己做的不够,跟自己过不去。我能从她的笑中看到她释然了。不说了,不说了越说我越伤心。我带你去见小红吧”。“小红,小红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屋里‘轰隆‘一声凳子被撞倒的声音就听一女子:“夜离公子,夜离公子”的叫着,光着脚跑了出来。一看不认识又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往屋走。“站住,你看看你衣衫不整还光着脚哪还有女子该有的样子”。老鸨一边说一边上前给她整理衣襟又忍不住训道:“你是夜离买回去当丫鬟的,人家都有心上人了。等到人家接你回去你这样是会被赶出来的”。“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诺囡妹妹做大,我就做小。她要是嫌弃我,那我就做夜离公子的丫鬟,为他们端屎擦尿我也愿意”。“你,你真是不害臊。喏,这是夜离的师弟他来接你”。小红惊叫了一声,跑进屋里。不一会背着包裹拉着弥陀就要走,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妈。我十几岁就来到这里受您照顾,现在我要走了。您要时刻保重身体别太操劳,妓女小红就此拜别”。说完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过不好了就回来”……。小红走了好久才问:“妈妈还在门口看嘛”。“没有,她才转身进去”。弥陀又向妓院方向看了看等转过头才看到小红脸上泪滴滚滚。她一边哭一边走道:“我恨透了那个地方,可我也爱死了那个地方。我恨来那个地方的人,我爱在那个地方的人。我每天盼望有一个人能带我离开那里,来的每个客人我都会让他带我走。现在真的离开了,可我又有点不舍”。弥陀递过一张手巾:“我是个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不好的就让它过去,何必留恋何必怀念”。小红噗呲一声笑了:“这还叫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她想了想又道:“我之前是妓女没人看得起我,只有夜离公子与我平等相待。你,你可有看不起我”?“从未有过,之前非你本愿,又岂能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