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面带笑意地看着一屋子神游太虚的后生,在接触到那片传学树叶之后他们就自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观察着众人的神情,想象着他们攀登在那奇妙的知识宝树上的种种情态。

    他看得极耐心,极细致。

    那神情和他之前从禁军的手中接过这盒传学树叶时相似极了。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他旁边的老伙计。他知道这是老友心中也挂念着这些后生,才按捺着没有在那奇妙的世界里过多流连。

    恋恋不舍的童先生也看向这满书馆的书院先生,脸上是和陈院长如出一辙的神情。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童先生的目光投注在这些幸运的后生们身上,好半晌才开口道:“你猜这些小子有几个能在第一次接触就成为传学者的?”

    此时这藏书馆内只有他们两人保持着清醒,陈先生也没有维持外人面前的院长风范,甚至还冲着老友翻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你这话问的,也太看不起我们书院里的这群闲人了。说是不能在这次就成为传学者的还差不多。应该也不会超过5个吧。”

    童先生哼了一声,但是没有反驳。带着些沟壑的国字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他心神放松地问:“那能成为更新者的呢?”

    陈院长沉默了。

    通过对传学树上的知识和技能的学习和累积,他并不怀疑后续会有人在他眼前成为那棵巨树的更新者。可若说现在就能成事。他却没有把握。

    半晌他才犹疑道:“若说天赋最高的,首先当属书铭那小子吧。”

    童先生似笑非笑地说:“咱们书院天分最高的不是你吗?现在有几人还记得你陈大才子的名声。”

    话毕又有些叹息:“连你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获得更新者的认证。书铭可能还差了点火候。不是说他天分不够。到底还是经历得少了些。”

    陈院长说:“都是些有后福的小子。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的。不过我对那小子倒是抱有几分期待,他是个有慧根的孩子。”

    童有刚这次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老友的眼睛,郑重问道:“那你呢?老陈。你可是咱们当时最负盛名的大才子了。若说这些小子是历练得少了,那你就是负累得太多了。现今眼见着整个舜国都要日月换新天了。你是怎么想的?”

    陈景行洒然一笑,依稀笑出了几分当年那晓誉四方的大才子的风采。

    “我能怎么想?当然是先做好我这县学书院院长该做的事。教化一方,不负百姓,不负陛下。”

    见老友突然显得有些沉闷的表情,陈景行打断了他预要说出口的话。率先道:“于我们这样在书海中浸淫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能在第一时间成为那棵知识巨树的更新者固然令人向往,但手中的事业不也是我等这些年的坚守吗。哪里是说抽离就能抽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