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音垂下目光,前世的事情,让她亲口再说一遍,宛如钢刀刮骨。

    泪滴落在裙摆上,她抬起头,望着谢秉文道:

    “我前些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嫂嫂这个月便要生了,是个女孩,哥哥给她取名瑾瑜,谢瑾瑜。”

    谢秉文瞪大眼睛,十分的诧异。

    瑾瑜这个名字是他上个月离家的时候跟妻子说的,若是生了女儿便叫瑾瑜,若是男孩,便叫怀瑾。

    妻子从未给小妹通过书信,自己也从未跟小妹提起过,小妹是根本不知道的。

    “我还梦到了许多,梦到腊月的时候,我会生下陆家的长子,来年正月,周华月会生下次子。之后我与周华月在内宅彼此较量,明争暗斗许多年,却没有换来陆元昌一丝的眷顾......”

    谢德音声音平静,语速缓慢的讲着前世的一切。

    谢秉文越听越惊讶,尤其是在听到她说起陆元昌在端午虐杀幼子,谢德音母子二人被活活烧死的时候,骇然站起。

    谢德音依旧缓慢的讲着,泪早已布满脸颊。

    “......从我自那场梦中醒来,我眼前便蒙着一层血雾,旁人看不出,我问过大夫,大夫也诊不出原因,这层血雾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些发生过的锥骨铭心。”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旁人来说,谢秉文定然是不信的。

    可是小妹她眼中浓浓的悲伤,以及那满面泪痕,谢秉文已经信了。

    “仅仅为了陆侯爷的死,陆元昌便虐杀了嫡长子,府中竟没人管吗?”

    谢德音苦笑,“我原也觉得荒唐,死后被陆元昌建的锁魂楼锁住了魂魄,不得托生。后来才知晓,煜儿并非是陆元昌的孩子,而是他新婚之夜将我送到了周戈渊的床上,用来讨官职。

    我傻傻不知,还想着博取陆元昌的欢心,死后才知我在陆元昌眼中,不过是一个向谢家讨要钱财的工具。陆元昌像是水蛭一般,趴在谢家身上吸足了血,一步步走上高位,最后在太后的授意下,给谢家随意按了个罪名,抄家灭族,家产也充了朝廷的国库。”

    谢秉文瞳孔微缩,听到陆元昌将谢德音送到周戈渊床上时,便觉得不可思议,此时听着谢家被灭族,更是骇然。

    “谢家助摄政王南下平乱时的功劳,摄政王是一点都不顾念吗?”

    谢德音抬头望向大哥,说的无比郑重。

    “那时他已经死了,意外身亡。且就算他活着,朝廷需要,江山社稷,天下权势,太后开口,哪一个不比谢家重要?自古以来的帝王将相,又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人?谢家的富可敌国,在上位者眼中,便是错处。

    而且,谢家以为助朝廷平叛有功,可当时的时局,谢家有钱无权,是祖父当机立断,选择了新朝,才免于在风雨飘摇中被清洗。不然,周戈渊的大军一到,破城那日,便是对谢家的杀烧抢掠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