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兰道:“原本照我的意思,是让祖母走水路回汴京去的,可祖母嫌水路太慢,打算到了杭州之后就转陆路,快些赶回汴京去。”

    王重道:“陆路也好,水路也罢,只消能够安全回到汴京,比什么都强!”

    明兰的聪明才智可半点不下顾二,当即就琢磨出王重的话里,似是在可以强调什么,当即直起上身,俯身不解的直视着王重:“怎么听着官人像是话里有话?”

    王重迎着明兰的目光坦然的道:“只怕祖母此行,未必会顺利。”

    明兰皱着眉头问道:“莫不是淮西那伙反贼还会反复?”

    “淮西刚刚经历战乱,十室九空,又有仲怀新练的无为军坐镇,便是反贼还有残余,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濠州等地的百姓,青壮大多都被反贼蛊惑裹挟,成了叛军,将近半数都折在了同官军交战的战场上,还有些不是投降,便是被官军收编了。

    而且淮西经过这么一场大乱,打了这么久的仗,田地大多也都抛了慌,再加上朝廷自会出台各种政策安抚百姓,收拢民心,防止再生变故,反贼便是还要反扑,也绝对不会是在淮西。

    “官人的意思是,汴京会生变故?”可明兰的思绪转的飞快,瞬间就找到了正确答案,当即便一脸震惊的脱口而出。

    王重抬手伸出食指,在明兰的眉心轻轻一点:“不愧是我家女诸葛,我说的正是东京。”

    “莫不是储位之争要出结果了?”明兰下意识的再度脱口而出。

    王重道:“依我看,官家心中真正属意之人,绝非兖王和邕王这两位,可储位空悬已经这么多年了,如今这两位王爷在朝中呼声不低,暗中早已不知发展了多少势力。

    别的不说,就说年初上元节时荣飞燕之事,难道不是邕王的手笔?可事后朝中可有人替荣飞燕鸣不平?荣妃乃是官家最宠爱的妃嫔,如今官家尚在,邕王就敢如此任性妄为,连开封府、皇城司都捉不到他的把柄。

    邕王昏聩,无才无德,成日只知将心思花在女人的肚皮上,可连他这样的人都能拥有这样的权势,素来以精明强干著称的兖王这么多年来又岂会没有半点作为!”

    明兰顺着王重的话往下说道:“别说是储君之位花落他家了,便是当真落到这两位王爷其中一位的头上,另一位也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可说着说着,明兰的秀目便瞪圆了,楞在了当场。

    王重也跟着坐了起来,望着明兰,叹了口气道:“国之储君,以官家的身体,不出几年,便是下一任皇帝,谁能忍住不心动?自古以来,天家又何曾有过血脉亲情之说!”

    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比比皆是,汉武帝那般雄才大略,可到了晚年,不也一样连自己的儿子都杀,唐太宗文韬武略,知人善任,不也一样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

    昔日本朝太宗,同样传下了烛光斧影的典故。

    自古皇权更替,哪一次不是交织在血与火之中,那至尊之位底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光是想想,明兰就觉得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