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慈姑的信送到了长平宫内。

    “年纪不可太大,大了通人事。长相嘛,不必太出挑,本就是在书房侍候笔墨茶水的,周正也就是了。另外还要识字,哪怕不多。可记清楚了?”

    “是,奴婢记清楚了,马上就吩咐人给慈姑递信。”

    长平宫内,上首美人榻上横卧一美妇人,乃高位嫔妃孟淑妃。其子淮瑾年十六,行三。另育有一位公主,是这宫中唯一的公主。

    孟淑妃眉眼柔和缱绻,举止婉婉有仪,神态却并不轻松。

    “这位置原先是留给兰脂的,瑾儿都十六岁了,该通人事了。”她一边拨弄着手边的玉穗子一边和苏英诉苦,“若是在书房伺候,朝夕相处的自然而然就知晓了。只是这孩子心中成算大,明知兰脂是本宫留给他预备通人事用的大丫鬟,居然还给派去管库房了,这可真是…”

    孟淑妃抬手,下首立着的女官苏英立时上前为她慢慢揉着额头。按了有一会,见她眉头舒展,方轻声劝慰道:

    “娘娘,咱们三皇子是心有成算的人,满心里都扑在学业和新领的差事上了,哪有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您别太担忧了,保不齐过两年就自己开窍了,当下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拢住圣人的心。刘美人盛宠已三年有余,虽暂时无所出,但保不齐这两年会有。这些年您诞育了大皇子、三皇子与大公主,功劳是宫里最大的。可咱们大皇子当年无缘无故夭折,三皇子如今也屈居人下,就算是为了三皇子您也要……”

    说话的是长平宫如今的管事姑姑苏英,只是话没说完便被孟淑妃打断。

    “切不可在圣人面前再提起大皇子,”孟淑妃正色道,“本宫的孩子夭折了,这已是本宫的心病,又何必再叫旁人想起这伤心事。如今圣人正有刘美人陪着,忘却对圣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是……”

    苏英口中称是,便不再说话。

    慈姑与莲姑走后,苏英成了长平宫的管事姑姑。

    她原也是孟淑妃从娘家带过来的,奈何当初年纪小,一直被慈姑与莲姑压一头。如今她年纪渐长,在宫中各处行走打点,渐也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度,比之慈姑与莲姑已不差什么。

    这次独子淮瑾开府,孟淑妃实是放心不下。慈姑年纪大了,莲姑的身子又坏了,自己已离不开苏英,权衡之下她只能咬咬牙将陪嫁慈姑与莲姑都送了出去。

    “圣人去哪里是圣意,本宫岂敢揣测。”她从美人榻上下来,满不在意道:“这些都不打紧,照料好瑾儿与阿盈才是最重要的。”

    苏英少不得多加宽慰道:“娘娘也别太心急,每月的朔望之期圣人都必去皇后宫中的,又有秦贵妃时时给刘美人上眼药,咱们袖手旁观倒也不是不行。再说了,刘美人哪及得上当年您的盛宠,您如今地位正稳固呢。”

    孟淑妃懒懒道:“本宫自是不急,左右二皇子即将封郑王,还是越制册封,该急的应是皇后才是。去把大公主抱来,本宫看看她有没有长个子了,前些日子刚做的小衣裳似乎又短了。”

    “是,奴婢这就去。”

    苏英应声就往外走自去安排,又忙忙地派人去观德坊三皇子府给慈姑送信不提。

    孟淑妃本家乃是安阳孟氏,诗礼传家、极具风骨,在江南道一带素有清名。族中这两代出过三个进士出身、五个同进士出身的族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