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陵知道此事不好办,若是好办的话倒显不出他治世之功了。便想着先了解一下东湖的情况,待统计后再与幕僚们商议。

    与淮瑾不同的是,郑王行事颇为张扬。一是圣人宠爱,默许他如此行事;二是他年少便封亲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便是想要低调,底下那些顺竿子往上爬的人也会将他捧得高高的。因此郑王帐下不少幕僚,府兵的规制也是超出一般亲王规制的,却并没有人站出来指出任何不当。

    “是……”

    这吴司马心中叫苦不迭,却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随即就到府衙里头叫上所有人来一同计算,直算到半夜方歇。

    而郑王那边自去过东湖后,便径直打道回府。底下众人见今日出师不顺,唯恐郑王心情不虞,俱都想法子哄他高兴。送舞姬的、送江南名肴的,一时之内下榻处俱是名伶舞姬,美酒佳肴一样不少,竟比在云都时还要快活几分。

    那吴司马一边令人计算着,一边飞书给上峰魏长史去信,直至夜半都未曾歇下。

    第二日一早,天光未亮,吴司马便到郑王处等候,直至隅中郑王方起。

    由着众人簇拥而来的郑王坐于堂上,身型高大,气势逼人不可直视。

    其余人等皆侍立在下,只吴司马一人跪着回话;“郑王殿下,卑职昨夜率众人计算东湖失修堤坝,发现倒塌处竟达四百八十余里,淤积情况严重,若是算上城中所有工匠并码头工,昼夜不息劳作,则需要四万五千两百银,耗时三年方能修好……”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人虽知此事不好办,却未曾想形势如此严峻。上首的郑王却不发话。

    良久,吴司马已满头冷汗,郑王方道:“吴司马的意思是,本王要在此处盘桓三年之久才能修好这东湖?”

    “这……应该是这样……”

    “应该是?”

    郑王眼皮一抬,周身的威势顿时将吴司马压得委委顿顿,直把身子压得更低:“若是……若是多出些银钱,兴许能提前个几个月也未可知。”

    “笑话!”郑王轻叱一声,吴司马立刻抖了抖身子,额上汗珠如豆大。

    “莫说三年,便是一年本王也等不得,本王是来此处造福百姓的,兴修水利本来能解决农田灌溉问题,那要是照你说的,三年方好,这庄稼等得了三年吗?百姓等得了三年吗?如此造成的损失,吴司马一人可负责得了?”

    郑王语气听不出喜怒,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冷汗涔涔。又见其面色不虞,那吴司马直吓得魂不守舍,语无伦次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

    底下人见郑王发怒俱是噤若寒蝉,只其中有一随行小吏,像是年前才提拔到郑王身边的记室参军事,姓王名微,上前宽慰道:“王爷莫急,想来这东湖年久失修不是一日两日的问题了,咱们且做好陈情,将一应情况都在奏折中详写清楚,再回云都禀报圣人,东湖水体概况乃是第一手的要紧材料,得此也有助于兴修东湖,念及此圣人必会体谅王爷的。”

    宽慰之词一出,其余人等皆附和道:“是啊,王爷,水利工程非同小可,并非一日之功,咱们将吴司马所呈上的一应情况报于圣人,再请圣人拨款,多找些工匠来,想来要不了三年之久。”

    “是啊王爷,自古以来兴修水利便是国之重功,若是一日两日便能举功,反倒是不足为奇。”

    底下人俱上前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郑王却知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