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载义在外轻轻叩响门扉。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个时候过来打断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朝华就更有眼色了,何况此时并不适合再说些什么,且多说无益。她轻轻地挣开淮瑾的手臂,将眼泪往肚子里咽。

    “殿下,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您快去看看吧。”

    淮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朝华自顾自地打断。她挑起帘子出去,将门打开对守在外头面露焦急的载义道:“殿下马上就来。”

    再回首时,她已经擦干净了泪水,挂上得体的笑容,又将淮瑾给她披上的披风解下:“殿下,您这时若是出去的话,回来更深露重,我帮您披上披风,您早些回来。”

    淮瑾垂头看着垫着脚尖给自己系披风的朝华,心痛堵在胸口,像针细细密密在扎。

    置身皇权下自身的微不足道与无能为力将他的自尊踩在脚底,又碾上了几脚。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皇室子弟的骄傲让他更是只能流血不能流泪,可他却发现自己眼眶酸涩,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将出去,那种冲动让他惊惶无措,他只好握紧拳头,任由指甲嵌入肉里。

    朝华始终微笑地看着他,他才发觉此刻自己并没有保护心上人的能力,或者说是权利。

    念头一闪,他又觉找到了出口。他紧紧地、着急地抓住朝华的胳膊:“你等等我……等我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请你相信我,好吗?”

    淮瑾没有说要朝华等什么、相信什么,朝华便依旧装糊涂:“我当然等您回来,就在暖阁里。”

    淮瑾被这句话冲得有些不稳。是啊,他凭什么要求朝华等他、相信他?在这一桩赐婚面前,凭什么呢?

    此时此刻,装糊涂是彼此唯一的出路。

    外头忽然下起了雨。冬雨淅淅沥沥,凉意四起。

    “我很快回来,你不必做什么,一切有我。”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沥沥的雨幕里。朝华卧在美人榻上看雨,积云守在门外。除了她,这个世间再没有旁人陪她看雨。形单影只感随着落寞从头蔓延至脚,叫她麻了半边身子。

    外头雨愈大,她忽然发现她被困在了雨里,一双名为爱意的大手把她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五指山太大,她逃不开。

    朝华整理好心情回到府里的时候,淮瑾尚未回来。

    听说是落霞山陵墓的木材出了问题,他赶着去救场。静安居的丫鬟们群群地围上来将她裹住,忙前忙后地照顾她。朝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他惯坏了,这一堆侍女、那庄子和铺子,更有宅院、脱籍编户,哪一样都是例外,都是专属,他对自己从来都没有不住,娶妻、包括生子,本就是应当。

    月明板起脸来:“多大的人了,外头冷起来也不知道披件衣裳,也不知道早些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将温着的姜汤拿来,积云跑着去拿了干衣裳来,又是换衣裳又是裹被子,众人忙个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