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胡同,徐府。

      雪花沸沸扬扬地飘落下来,原本打扫过的院子已经铺上厚厚的一层白雪,人走过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书房的灯火亮着,院落鲜有人走动,一切都显得悄无声息的模样。

      自从嘉靖驾崩后,徐阶不需要再进宫伺候,却是能够每晚都呆在家中。只是随着势力被不断削减,门庭明显不如当初那般热闹。

      正在书房中的徐阶此时翻开着从松江老家的来信,当读过书信中的内容后,却是久久不语的模样。

      “爹,怎么了?”徐琨并没有看过书信的内容,隔着书桌关切地询问道。

      自从徐琨和徐瑛离开京城后,他已然成为自己老爹最为信任的人,很多机密的事情亦是由他直接参与其中。

      徐阶将书信直接递向徐琨,眼睛显得复杂地说道:“海刚峰还是做了林晧然的刀,要对咱们家……不,是要对我下手了!”

      虽然书信中提及海瑞指向的人是三儿子徐瑛,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此次其实针对的是他这位首辅。

      海瑞已然不负林晧然所望,就如此当年吴时来等人般充当急先锋,却是想要替林晧然将自己拉下马。

      徐琨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深知自己的权势来自于老爹,当即急忙伸手接过那封书信,然后借着旁边的烛光快速地扫了起来。

      徐阶端起旁边的茶盏,却是发出感慨地道:“本以来海瑞到咱们华亭这么久时间没有动静,他是不愿卷入我跟林晧然的斗争中,一个举人做到松江知府亦该知足了!不曾想,他这是咬人的狗不吠,一出手便要置我于死地啊!”

      虽然世人都称颂海瑞是大清官,但他始终觉得海瑞是沽名钓誉,其种种作为不过像自己这般讨一个好声名,而后借此谋得一个官职。

      “爹,书信上只说海瑞将三弟以夺田烧屋的罪名关进了府衙大牢,却是没有下文,亦不见得对老爹您有什么影响啊?”徐琨看过书信的内容,显得很是不解地道。

      徐阶喝了一口味道醇香的铁观音,抬起眼皮嘲讽地道:“海瑞竟然已经上门抓人了,你说他手里真的会是无凭无据吗?”

      在他看来,此举分明是海瑞蓄谋已久。现在正是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海瑞才会突然出手抓人,进而通过这个案子牵连自己。

      “弟弟……不至于这么不小心!”徐琨原本想要替自己那个聪明的同父同母的弟弟辩解,但最后还是显得老实地推断道。

      徐阶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失望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三兄弟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们都有几分小聪明,但你们那些小动作……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孩儿不敢!”徐琨想到了自己早前有意支走徐璠和徐瑛离开京城的小心思,当即便是汗如雨下地回应道。

      徐阶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悠悠地继续道:“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咱们要提前防住海刚峰的杀招了!”

      虽然事情有些过于突然,但他并不会过于慌乱,终究是历经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江湖,却是早已经见惯这种明枪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