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古怪的潮湿气混着朽木的气息,两侧幽暗的烛光只照见脚下一寸的地。

    耳边时不时传来惨叫,刺耳又骇人,纪岑眠搂紧怀中带给纪衡元擦额头上的药和干巾帕,跟着项泯派来的一人绕了一大圈,在经过几盏微弱的灯火,又经拐角后,那人脚步一停,他们在一小扇木门前。

    “只有一刻钟。”那人细小的眼一瞥他,不带好气道。

    纪岑眠对这样莫名的敌意早已习以为常,依旧对那人客气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稍微低下脑袋推开那扇沉重老旧的小木门。

    牢房四周由石头堆砌而成,一踏进去沉闷昏暗地像无底深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墙壁污浊甚多,暗红干涸的血迹不知覆了多少层。

    纪岑眠心中一紧,害怕父皇真对纪衡元用了刑。

    脚下踩着松软的稻草,纪岑眠两眼摸黑往里走。一串铁链相碰的轻撞声在黑暗中响起,纪岑眠脚下一顿,轻声唤道:“……衡元?”

    这一声,细小又切切,温柔的呼唤回荡在冰冷的牢房当中。

    纪衡元却并没有回答他。

    正当纪岑眠想再唤一声时,腰间突然一紧,被这猛然一撞,纪岑眠下意识想去抱住扑来的人,却忘记还搂着东西。

    可冲击实在太大,他站不稳脚跟,后退几步想稳住身形,却还是脚底不稳,支撑不住怀中的重量,便和纪衡元重重地跌倒在稻草上。

    幸亏有稻草在下铺垫着,摔倒在地不会感觉疼痛。

    纪岑眠也逐渐适应在黑暗中视物,正要双手撑起身,双臂一下被捉住,猛地抬头与那双幽深的眼对视。

    “皇兄。”

    黑发垂落遮住一半的眼眸,他右眼角下的泪痣显得他俊逸非凡,看得纪岑眠徒然心颤,胸腔前突突跳了两下。

    “我……”注意到纪衡元额头凝固的血迹伤口,他才堪堪回神,然后摸索从怀中掉落不远的药,别开脸不去看纪衡元,道出来意:“我带了药帮你擦擦额头上的伤,本想带一下干净的衣物,但时间匆匆只拿了干巾帕。”

    纪衡元盯着他保持沉默。

    纪岑眠略微挣开双臂上的束缚,一边说一边拿起巾帕去触碰纪衡元额间的伤:“伤口着了雨,先要擦干净,不然会溃疡。”

    闻言纪衡元却蹙着眉躲开了他的手。

    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住,纪岑眠很快又扯出一个笑,半哄半劝道:“那……我们先抹药好不好?”

    他心怀忐忑等着纪衡元发话,却也不见他开口,于是自作主张战战兢兢先用巾帕擦拭伤口的边缘,末了以指沾取药膏为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