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黑暗狭窄的通道,眼前突然灯火通明,连权立刻拽着周如炼匍匐在地,观音图似乎连接到现实某处,空间宽阔辽旷,顶高三丈,玉柱擎立,香纱漫卷。

    远眺中心有一座高台,披着银鼠灰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焚香静心,观其面貌,正是那日所见到的护关!男人似有所觉,抬首向入口处遥望,复又低头取香刷扫去香炉沉灰。

    连权躲在玉柱后,心跳如雷,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正是沈阅年!蜷缩在他腰间的周如炼,伸手在掌心滑动,挠得连权大为火光。正当时,一股清香席面而来,灵动悠远,这莫非就是曲丛光当时所闻到的香味?

    周如炼坚持不懈在连权手心剐蹭,一笔一划极为端正,原是在写字。连权屏息静气,读出他所写文字:地上有阵法。

    连权低头,地上果然有朱红印记,只能看见一小部分,整个阵法面积之广,难以想象。

    “我来过这个地方。”周如炼继续写着:“不过是地面上。”

    “这里是落霞山谷中心,上有湖泊,名为松池。”周如炼停顿一会儿,好像是在确认什么,脸色变得惊慌起来:“这里,是单狐山灵脉之眼。”

    凡名山圣境、洞天福地,皆灵气四溢,盖因有灵脉于此。单狐山为北罔三山之首,更是灵气浓郁,水木清华,鸟兽奔逐其间,与人相得其乐。

    而落霞山谷附近枯萎凋零,甚至隐隐有扩散之势,必然是有人在疯狂吸纳灵气,导致灵脉枯竭,生灵枉死!沈阅年逆天而行,涸泽补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你能看懂这个阵法么?”连权在周如炼手掌写道。

    周如炼摇摇头,他本就对阵法习得不多,且不能观全貌,只能从繁复的朱砂纹中看出和聚灵有关。

    凉风回转,飞扬的白纱中,红衣女子手捧白玉莲台,踽踽独行。周如炼看着她,条件反射就要冲出去,被连权死死拽住。

    师姐……周如炼遥望面容清绝的女子,眼眶渐红。岳歆乐眉间略显苍凉,眼中萦绕尘埃落定的疲倦,她将莲座放在高台上,玉质花瓣中,盛放着一朵含羞欲放的带枝琼苞。

    连权凝神细看,馨香馥郁的花朵色质洁白,重瓣细长,正是五洲风物志上所说的——禅宗至宝优昙婆罗花。

    “如是妙法,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昙钵华,时一现耳。”说得是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优昙花已有欲开之相,沈阅年吐纳天地灵气,难道是为催开禅宗圣物?岳歆乐端坐花前,细白的手指在空中飞舞,金色的圆形结界将她笼罩。

    身后的沈阅年同样开始结阵,雄浑的灵力水波般荡漾开。地上的朱砂法阵从岳歆乐脚下开始蔓延,通衢畅达,地宫内宝光潋滟。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地宫中飞沙走石,水声漫漫。陆上松池狂风大作,徐徐在半空绽开惊人的涡流,狂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注入,树木摧折,百兽震惶。

    飓风悲号,尖锐风鸣从地宫穿过,震耳欲聋,连权无法调动灵气护体,震得他口鼻出血。周如炼捂住耳朵艰难道:“师父要启动阵法了,必须在阵纹完全亮起前阻止他!”

    少顷,一道凉凉的声音由风送到耳畔:“道友既来了,何必畏首畏尾,不敢视人?”周如炼立刻吓得不敢动弹,滚圆的眼睛无措盯着连权。

    连权眼尾弯起,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脚将周如炼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