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元歧岸脚步都变匆忙,但架不住途中朝他拱手道喜的官员多,隔几步就得停下回应,他倒不烦躁,毕竟贺他与夫人永结同好的话他爱听得很,只是抬眼瞧见前方身影,元歧岸唇边温笑淡下几分。

    来者姿态闲逸,暗红锦袍黑染云浪,一双细长丹凤眼眸色虽浅,却教人难以看透放浪深意,他懒散出声。

    “勤昭王果真人逢喜事,往日下朝后仍要留在宫中议政,今日竟也知归家了。”

    元歧岸有礼颔首,也不多言:“三皇子见笑。”

    万俟叙面朝几株梨花负手而立,闲谈一般:“本宫原还意外,勤昭王怎会推掉与玄天神女的缔亲,父皇竟也同意王爷求娶祝家小侯爷,如今看来,本宫不得不赞一句,王爷高招。”

    “自然因本王与夫人情投意合,”元歧岸面色淡淡,“帝上亦体恤臣心,三皇子莫不是多想了。”

    “祝家风头正盛,连民间神算子都被收为门客,不少人也曾目睹祝小侯爷与其当街共卜,想来除了神女神算之外,这位祝小侯爷,说不准也有神力。”

    元歧岸笑意染寒:“三皇子消息倒是灵通,怎知不是有人夸大?”

    “神力可夸大,家世却摆在台面上,”万俟叙掐下一枝梨花,“祝将军练兵有神,陶尚书又掌管科考,文武双线,父皇倒真真信任王爷,只怕他视子若虎,却忘了毒蛇环伺。”

    元歧岸背光而立,神情隐没在阴影中,他声音放缓。

    “毒蛇如若伏击,自己一副獠牙足矣,何必像幼虎般,既断不了母亲的奶,又吞不下父亲的肉。”

    万俟叙眼中骤冷,随即轻笑一声,他将梨枝递过去。

    “早前未能与祝小侯爷交识,凌神女和沈统领本宫却相熟,听他们提过祝小侯爷爱花,劳烦王爷全了本宫赠花识君的好意,以免日后有缘相见,小侯爷觉得本宫唐突。”

    “不必。”

    元歧岸答得利落,眼都懒抬,丝毫不惧冒犯皇子,万俟叙也听出这是不必赠花更不必识君的意思,他好整以暇收回手,又听元歧岸淡然出声。

    “三皇子有心思在大燕城布眼线,不如也多关心南地江城,省得母家出了事,你连救都救不及。”

    不待万俟叙反应,他敷衍道了句告辞便大步离去,风过无痕,手中梨枝霎然断裂,万俟叙抛下断枝,凤眼冷笑,头次见勤昭王这般沉不住气,真像宝贝那位祝家小侯爷一样。

    马车内元歧岸闭目养神,听尹霖停住马,回传道王妃正候在府门前,他一怔,连忙拨帘下车,瞧见祝愉坐在勤昭王府的门槛上,神情一亮,欢快地跳起来奔到自己身边。

    “小千你可算回来了,饿坏了吧,吃饭吃饭。”

    元歧岸扶着祝愉给他拍去衫上灰尘,低眉温柔:“怎么跑到外面等了,我不是差人来报会迟些吗?愉愉吃没吃饭?”

    祝愉难为情道:“我睡得太久,醒来的时候厨房已经做上饭了,反正也不太饿,管家伯伯说你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我想等你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