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盯着黢黑的空气,陷入了回忆里:“这就说来话长……追根究底,也是我遇人不淑。”

    “那时我初到蓬莱,无亲无故,身边只有一辆摩托。我没什么别的能耐,只能打点零工,赛车赌钱,靠这些来赚钱谋生。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这么着,过得也还……凑活。但是你知道,车总是会坏的,我的摩托坏了,我带它去修,遇上了那个人。他叫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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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单脚支地,控着摩托斜刹在一家门头挂满奇形怪状零件的店前:“老板在吗?修车。”

    那铁门应声,自发地“呲”一声打开,现出更蒸汽朋克风的内里。满头白毛的男人翘着腿瘫在一堆机械部件中间的沙发上,坦胸露腹的睡袍和大裤衩跟周围环境非常不搭,他闻声揭下脸上的金属面罩,打了个哈欠——这人竟是把做焊工用的面罩当眼罩使了。

    “来者何人?找俺老孙何事?”孙悟空跳下来,伸了个恨不能把自己拉长三尺的懒腰。

    杨戬十分怀疑这位修车师傅的靠谱程度,皱眉道:“孙老板?”

    孙悟空围着杨戬的摩托车打了两转,对车身这这那那一阵敲敲打打,说:“Heliosemp400,换了Dimitar龟背胎,钢丝辐条轮圈,还有Slote的卡钳,不错,好车,改得也挺别致——美人儿,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是来修车的,叫什么不重要。”

    孙悟空围着杨戬,像刚才打量车似的绕了两圈,从头到脚扫了个遍,说:“重要。车有没有名字无所谓,但是美人没有名字就像上街不穿衣服……噢,不对,就像美人把脸遮住。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实在抓心挠肝,没心情修车。”

    杨戬把住车把,不欲与孙悟空纠缠,掉头就走:“不修算了。”

    “等等!你说,说了名字我不收你钱。”

    即将拧油门的手停滞了,杨戬仔细一琢磨:这些天没参加车赛,手头紧巴,找下一家修车店也是件麻烦事儿,跟人说个名字总不会有什么损失。电光火石间琢磨过一轮,他回头,真实姓名脱口而出:“鄙姓杨,单名戬。”

    糟糕,怎么说了这……他不是早就决定作为“木清源”行走江湖,不再以“杨戬”的身份生活了吗?

    不待杨戬找补,孙悟空便说:“杨戬,杨戬——哪个戬?”

    “晋戈戬。”杨戬如实答道。

    萍水相逢的人,以后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实话告诉他了也无妨,杨戬这般宽慰自己。殊不知,这是他对孙悟空脱下的第一层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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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没有食言,当天修好了杨戬的摩托,分文不收,并对赛车改装提出了建设性的建议。杨戬受了人的实惠,自然不再给人脸色看。抛开不着调的穿着和言行不说,孙悟空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这给他在杨戬心里增了几分好感。

    检修完成时,已是黄昏时分,西斜的太阳为汽修店门头挂的和门里放的铁骑镀了层金。

    杨戬跨上摩托,打火,机车隆隆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