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胡同对面,一棵合抱粗细的老榕树后,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她愤怒地瞪着去而复返的两个人。

    高个子是罗秀,矮个子是罗秀的长随四宝。

    看着罗秀得意洋洋的样子,罗金瓶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瓶姐儿啊,怎么这样不懂事,见到叔叔也不知叫人。”罗秀笑嘻嘻地说道,刚才他就看到这个小丫头了。

    “是故意的,们已经要走了,看到罗建昌从车里下来,们才折回来的,故意在小哑巴面前败坏我小姨的名声!”

    罗金瓶抱着手里的酱油罐子,刚才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娘让她去杂货铺里打酱油,偏偏前两天罗武刚和杂货铺的老板吵了一架,担心那老板会刁难罗金瓶,就跟她一起去,可刚刚走出胡同口,她就看到了一驾骡车从南向北走过来。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待到那骡车又走近一些,她清楚地看到骡车上挂着羊皮灯笼。

    这个款式的羊皮灯笼,整个昌平只有罗家的车上才会挂着,而且,羊皮灯笼还有个大大的“罗”字。

    连年征战,朝廷对马匹控制很严,私马不能贩卖,除了世袭武职的勋贵之家,就只有在官驿里才能租到马匹,即使是朝廷命官,没有武职,也只能用骡车或轿子。

    到了今天,还住在昌平的罗家人,也只有罗家庄子还能养得起骡子了。

    罗家的骡车怎么来了石井胡同?是来接她的?不对,这驾骡车是又宽又大,不是罗建昌平时坐的那种,她在罗家庄子里待过一阵子,像这样的骡车,应该只有罗绍父女才能用。

    罗绍的腿应该还没有痊愈,那么能坐着骡车出门的也就只有小哑巴了。

    小哑巴来这里做什么呢?找她的?那不可能!小哑巴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就算是想让她陪着一起玩,也不会纡尊降贵来家里找她。

    难道是,难道是听说了小姨丁翠湖的事,罗绍找人来相看,又担心小哑巴不喜欢,就让小哑巴一起来了?

    对,真的可能是这个原因,自从她去了罗家庄子,罗武就常在胡同里吹嘘,别人看不过,就揶揄地问他,小姨子的嫁妆可是凑齐了?

    罗武最烦的就是小姨子嫁不出去的事,当时便梗起脖子冷哼道:“我那妻妹命中注定要当官太太的,人家不但是进士,还有的是钱,才不会像们这些摆不上台面的,咬着嫁妆不放。”

    昌平紧邻京城,当官的倒也并不稀奇,但是摆在面前的,但能和罗家扯上关系又没有老婆的,却只有一个罗绍。

    没过几天,罗金瓶出门时,就有些长舌妇问她,他们家是不是要和罗家庄子结亲了。

    石井胡同里,除了罗武还有三家姓罗的,在罗家没有分宗之前,他们都是罗家的旁支。

    现在虽然和罗家没有什么往来,但都是姓罗的,怎么也能攀上关系,想把这件事传到罗绍耳中,一点也不难。

    想到这里,罗金瓶一把推开挽着她的丁翠湖,躲到对面的老榕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