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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琯头、尹春红、志慧见文安竟然出手相助那吸食人血凶残之极的黑袍怪人脱逃,无不大出意料之外。

    文安年轻时是十村八乡中有名的武师,曾凭着一对肉掌打的西河三盗连夜而逃,尹春红幼年时被一名杀人越货的悍匪劫走,文安昼夜不休,追了三日三夜,终于将尹春红救回,此事轰动十村,文安的名声更是响亮一时。后来村中来了一位武功极高的百岁老人,其时文安已近中年,极少再行走江湖,他的名声才渐渐被村人淡忘。但在村民眼中,尤其在尹春红、林琯头这些少年人心中,仍将文安视作英雄侠士。尹春红见自己一向敬仰的大叔出手相助残敌,只惊得目瞪口呆。

    志慧轻声叫道:“文安大叔,你,你这是,这是为何啊?”文安面无神色,似乎没听到他这一问。

    王雪没听过文安的名声,更不知他年轻时做过什么令人钦仰之事,见他忽然向自己发难,也因此而害林琯头受伤,心中大怒,令牌向文安一指,骂道:“你这个无知莽汉,我一会再找你算账!”向黑袍人逃走的方向疾追。林琯头怕王雪孤身追敌遭遇偷袭,顾不得臂上流血,忍痛说道:“我们快跟上。”当先与志慧向山上追出。尹春红见文安垂头丧气的呆在一旁,一改往日英姿飒爽的模样,心中大恸,轻声叫道:“大叔。”文安恍若不闻。尹春红见林琯头、志慧已快走远,心想此事只能等到回来之后再向文安大叔问个清楚了,当下展开轻功,跟在志慧身后。

    姚家村的深山甚是陡峭险峻、荆棘树藤繁多,即便只是相隔数尺的二人,一时也未必便能瞧见对方,那黑袍人虽与王雪相距不愿,王雪却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瞥见一个细小身影。王雪怕失了敌踪,拿出令牌一边疾追一边去拨打挡在眼前的树枝藤条。林琯头等三人轻功不及王雪和那黑袍人,但只要顺着被王雪打掉树叶方向去追,便绝无差池。

    那黑袍人在深林荒山中住的时日不短,在密林中穿梭却也不是易事,他被王雪追得甚急,一时慌不择路,逃到一座悬崖之旁,待得发觉,一只脚已经踩空,总算他下盘极稳,及时收住脚步,不然这小小的姚家村只怕又要多出一条遗恨冤魂。

    一枚令牌忽然飞至,在黑袍人头上一挥,将他斗篷打掉。王雪从林中树后跳出,拾回令牌,笑嘻嘻的道:“你倒是挺会逃的,竟然自己将自己逼上绝境了。”那黑袍人没了斗篷,露出本来容貌。王雪见那人肤色白净目光清秀,一头乌黑秀发随风飘动,原来却是个女子。王雪见这女子三十多岁年纪,模样算不上多么秀美,五官倒很标志,不由得哈哈笑起来,说道:“原来是个俊秀的小阿姨呀!”那黑袍人狠狠瞪了王雪一眼,仰天长嚎起来。

    林琯头、尹春红、志慧三人这时也已赶来,尹春红说道:“她当然是女人了,你适才没瞧见她头上的黑纱斗篷吗?男人哪会戴如此秀气的斗篷。”王雪数年来只见过两个头戴斗篷之人,除今日这个黑袍人外,另一个便是林惕昆,她见过第一个戴斗篷之人是男子,心中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斗篷是男人所戴之物,适才相斗虽见那黑袍人所戴的斗篷端庄秀美,但此事无关紧要,她也不去细想,此刻见那黑袍人是个妩媚女子,心中不禁一怔。

    林琯头上前一步说道:“我们今日恃着人多,村中八人的性命该如何了结,你说一句吧。”志慧叫道:“没错,我们若是瞧着你可怜,便大发善心让你死得痛快点。”黑袍人不答,仰天又是一声长嚎,声音十分凄厉。志慧冷笑道:“这一句算是求饶吗,我们听不懂可不算数的。”

    尹春红在林、志二人说话之时始终目不转瞬的看着那黑袍人,只觉这女人十分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她自幼长于姚家村,于村中的每一户村民都是相识,这女子好生面熟,似乎就是这村中的村民,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家的,轻声问林琯头道:“你见过此人吗?”林琯头微微摇头,示意并没见过,眉宇间却颇为犹豫,显然也觉这黑袍女人似曾相识。志慧问那黑袍女子道:“你是不是村子里的人?”黑袍女子只是嚎叫,却不答话。志慧只道她这番惨嚎算是默认了,又问道:“你既是村子里的村民,又为何要向村民痛下杀手呢?还有,你这一身功夫,尤其是你的这身轻功是跟谁学来的?”

    王雪听尹春红等人似乎与这黑袍女人相识,但见这黑袍女人只是怪吼怪叫,始终不吐一字,心中好生疑惑:“此人是谁?她为何要吸食人血?她这番连吼带叫的是想要投降还是想要死扛到底,即便她不会说话,对我们打个手势难道也不能吗,却偏偏要学野兽乱吼乱叫!”蓦地里想到蝴蝶、蜘蛛等梁山帮悍匪劫道动武之时,便是以低啸吹哨之类声音相互传信,心头一惊,大声叫道:“不好,她在叫帮手!”

    话音一落,只见四面八方的林中又现出十余个黑袍人,有的头戴斗篷,有的戴着黑色面具,均瞧不清是男是女,武功却均非泛泛。王雪、林琯头等人同是一惊。

    王雪轻轻拽了一下林琯头衣角,眼神向山下一努,示意快逃。林琯头却误会了王雪之意,哈哈大笑,指着那黑袍女人叫道:“你以为只你有帮手吗,我们这边也埋伏下了厉害好手,就在山下。”他以为王雪想说我在山下也有帮手,转头问王雪道:“我们的帮手呢,什么时候上山?”这一来王雪当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仰天打个哈哈,大声说道:“你们等着,我这就下山找我的帮手们。”怕这群黑袍人不信,又加上一句:“你们站在这里等着,可不许逃走!”向尹春红使个眼色,轻声对林琯头骂道:“傻小子,我们快逃!”拽着他的胳膊便要下山。那十余个黑袍人面面相觑,幸而没加阻拦。

    王雪拽着林琯头和尹春红走出十余步,回头却见志慧手持尖刀与数敌对视,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王雪说道:“志慧兄弟,快走呀!”志慧还道王雪真有帮手,有恃无恐的说道:“我在这里看着他们,免得他们逃走,你快快下山叫人!”王雪急道:“你……”志慧说道:“我还想要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呢。”王雪心想你们三人当真笨的无药可救,当此生死关头也不学聪明些,愤然道:“好,你在这里慢慢问他们吧,我们要逃啦!”展开轻功便逃。志慧这时才觉事情不妙,惊叫一声:“等等我!”跟着向山下逃去。十余黑袍人一怔,纷纷再后追赶。

    若论轻功高下,众黑袍人的轻功均在王雪、尹春红等四人之上,但黑袍人施展轻功不过是要将王雪等人杀之后快,王雪等人施展轻功却是为了活命,众黑袍人追赶之时虽也尽力,终不会像王雪那样拼命,一时倒也追他们不上。

    王雪轻功最高反应最快,当先在前带路,但她不识山路,只知该往下逃,不自知早已偏离上山时的来路。逃了一会,忽见前方不远的空草地上,立着一个呆若木鸡的身影,仔细一瞧,那人却是文安。原来文安适才出手制止王雪,却不曾想竟会因此将林琯头误伤,他心中有愧,独自在山中信步解愁,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惧怕什么吸血怪人。

    文安见王雪等人疾奔而来,连忙解释道:“王姑娘我对不起你,我出手阻你实是有难言的苦衷,我……”王雪不等他话说完,一把将他拽住,向着山下疾奔,喝道:“这次若是能逃得性命,你再慢慢解释不迟。”

    为首那黑袍人轻功甚是了得,忽然一个箭步蹿上,抓住尹春红手腕。尹春红大骇,叫道:“你撒开!”却不想她越是如此呼喝,那黑袍人便拽地越紧。志慧尖刀劈过,去削黑袍人手臂。黑袍人手臂急收,一脚踢在志慧手背上。另有两个黑袍人已趁这时赶到。尹春红抬腿踢开一人,转身避开为首那黑袍人的一爪。林琯头短斧击出,将第二个黑袍人打了开去。

    王雪与文安一个出拳一个击掌,一齐向为首那黑袍人打去。那黑袍人双掌齐出,与王雪文安相抵。王雪拳锋与黑袍人掌心相触,立觉对方掌力惊人,暗叫一声:“不妙!”只感一股大力源源而来,随着拳锋直通身,身子登时一软,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待拳锋离开对手掌心,身的酸软之感才逐渐消失。文安跟着后退两步,一张大脸呈蜡黄,显是对方掌力过强,也将他打出的内力一齐荡回。

    那黑袍人一声怪吼,上前便要追击,哪知刚迈出两步,脚下一酸,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原来他适才这两掌已运出数力道,这时体中内力所剩无几,便是走路也已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