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颖双眼一瞪,喝道:“如此甚好,我先来教会你这死丫头什么是尊师重道!”又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指尖都快点到步子怡鼻头上了,尖声道:“你们两个小姐们一起上好了,我也免得被人耻笑一句以大欺小。”

    王雪上次在总和武馆里见了木颖和肖远胜打斗,那次肖远胜毫不费力的便将木颖打走,但肖远胜是武学宗师,他和江湖上的寻常高手比武都能轻松取胜,由那一战却瞧不出木颖真实武功如何,心中着实无必胜把握,但眼下闹到这般田地,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倘若能和步子怡联手,那便决计能胜过木颖。

    木颖见王雪和步子怡谁也不答话,又追问一句:“你们两个蠢丫头一齐打我一个也怕了吗?”

    王雪又想:“你虽是师娘,可瞧年龄也不比我大多少,我若是有步子怡从旁相助,即便取胜,谅你也是不服。我连恶天地、陈犬王这样的人物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你?”走到步子怡身前,说道:“不必脏了我步姐姐的手,我独自来料理你便可。”

    步子怡听王雪和木颖越说越凶,知这二人一动上手便要判个生死,她听王雪一再回护自己,怎肯让王雪独自涉险?对木颖说道:“我来和你比划,当年你苦修‘叶掌’功夫,不知现下修到什么火候,我正好来验证一下。”她怕木颖非要和王雪比试,这句话是说给王雪听的,要王雪小心她的“叶掌”功夫,却不知王雪在总和武馆见过木颖一次,早知木颖“叶掌”功夫了得。

    刘岳上前一步骂道:“步子怡、王雪,你们两个臭丫头给我退下!怎的跟长辈说话如此没规矩。”

    王雪小嘴一撅,心想:“我们姐俩是看不惯你受她欺负,这才挺身助你,你怎么反而帮起她来了?”她与刘岳十分亲密,不管刘岳有多严厉,她都不在意,当下更不生气,牵着步子怡的手转到李浩身后。

    刘岳说道:“木颖师娘,哈巴门这几日逢着事呢,你难道没听说过那‘西域大拿山’吗?咱们同门一场,有什么仇怨也不急这一时解决,何不等那‘西域大拿山’之事了却,咱们再慢慢清算不迟?”

    木颖正在气头上,随口便道:“什么西域大拿山、小拿山的,听名字像是卖煎饼果子的。”吴天喜道:“原来师娘也吃过西街郭大拿的煎饼果子啊!”

    木颖知吴天插科打诨的本事不小,一不留神便要被他岔去话题,心想:“师娘我大仇待报,哪有闲心陪你聊什么煎饼果子?”不去理会吴天,对刘岳说道:“自从我儿死后,我已是万念俱灰,我几年来一门心思只想着报仇,人世间别的什么恩仇劫难,我全不放在心里。我老实告诉你,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请你这位大掌门看在你先师的面上,看在既是你师娘又是你师妹的我的面上,助我杀了肖远胜这奸贼。你当着大伙的面说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师娘?”

    木颖说完这几句话,院内除刘岳、肖远胜外,余下之人均大吃一惊,众人先前只知木颖有一个一生下来便夭折的可怜儿子,此刻听木颖之意,她那可怜儿子竟似是被肖远胜残杀。立时便有人窃窃议论,说木颖昔年和肖远胜青梅竹马,后来老掌门横刀夺爱,肖远胜一怒之下杀害了掌门和儿子;也有人揣摩木颖是被老掌门强行掳走做了掌门夫人,而并非心甘情愿下嫁。弟子们只敢私底下悄悄议论,谁也不敢稍大一点嗓音,更无人敢开口发问,但刘岳、肖远胜内功精湛,弟子们的低声私语他二人听得清清楚楚。木颖内功较弱听不清众弟子议论什么,但想也知决计不是什么好听的言语。

    肖远胜霍得站起,大声叫道:“你们都是正派弟子,怎么如此非议别人?谁要是再敢啰嗦一句,我立时废了他双臂!”众弟子登时住口,谁也不敢再作半点声响。肖远胜又转头向木颖叫道:“当年那点破事我向你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你却三天两头的便来暗杀我一次。平时我也不与你一般计较,但此刻哈巴门正临大难,你却偏偏在这当口无理取闹,你眼里还有哈巴门吗,还有刘师弟和你这些师兄妹吗?”

    木颖狂怒,仰天大吼一声,周身经脉运出叶掌内力,双手同时打出,左掌向肖远胜太阳穴击去,右掌去撞肖远胜胸前心脏。肖远胜双掌齐出,运出“惊雷掌”劲力,向木颖两只手腕袭去。这两下手法快似闪电,众人只听砰的一声,接着便见木颖惨叫着摔倒在地,满脸怨愤的瞪着肖远胜。

    肖远胜适才盛怒,那一掌使了大力,将木颖手腕震脱,这时冷静下来,见木颖神色凄楚,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转头对梁飞虎说道:“给她装上手腕。”梁飞虎笑嘻嘻的走到木颖面前,说道:“师娘,我来给你装手腕啦!”木颖哼了一声,愠道:“滚开!我的手岂是你可以摸的?”起身向左两步,挪到刘岳身前,叫道:“刘大掌门!”刘岳轻叹一声,将木颖手腕装上,趁机说道:“小师娘,当年之事确实是一场误会,我不骗你,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刘岳吗?”

    木颖几年来一心只想报仇,刘岳这几句话她哪里听得进去?眼见今日情形刘岳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和肖远胜动手了,心灰意冷,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转身走出院门,向着山下走去了。便在此时,一个身材高大、大鼻子大眼睛的三十余岁的男子从山坡那边走来,从木颖身旁走过。木颖见这男子相貌怪异,身上着了一件灰白色的大袍子,显然不是中原服饰,心头一凛:“此人莫非便是那个什么西域大拿山?”但她心情正自烦闷,仍是快步下山,也不愿留下来瞧热闹。

    肖远胜淡淡的道:“西域大拿山来了,哈巴门今日不是要名扬天下,便是要一蹶不振了。”他说这句话时面色仍是平时的冰冷严峻,但这一句话说的极快,心中显然颇为兴奋。

    那长相奇怪的男子走到院门前,朗声道:“西域尤多利来访哈巴门!”

    王雪站在院门前,离这西域人最近,心想:“原来你叫尤多利,嗯,不但相貌怪异,连名字也好奇怪,我真想见见爹娘,问问他们给你取名字时是怎么想的。”既知这尤多利是西域人氏,那长相和姓名原本便大异于中原人氏,当下也不怎么吃惊。

    刘岳见这尤多利脸上神采奕奕,一双大眼睛颇为圆亮,眼上睫毛又浓又密,刘岳是第一次见到西域人,但一见之下立觉此人深藏不露,心想:“此人是奇怪的西域青年,和传言中的那个下狠手伤人的西域老人大有不同,莫非传言有误?”大声说道:“前辈远来,哈巴门未克远迎,还望恕罪。”

    那西域人尤多利站在栅栏墙边,只需迈出几步,便能从院门走进,却见尤多利双腿微一使力,身子轻飘飘跳起,从栅栏上越过,站到院内。寻常练武之人若要翻越栅栏原也不难,而尤多利却是轻描淡写的从栅栏上跳过,单是这一手轻功便足以傲视当世。

    刘岳心头一凛,暗想:“你不走正门,却偏偏从木栏上跳过,分明是有意卖弄功夫。”虽见尤多利轻功极高,但自忖勉力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