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为陛下辅弼,更是弘文阁表率,不知这辽东行在的意思是……”

    一帮弘文阁行走的年轻牲口都蹲孔颖达那里,等着孔老头给指点指点,实在是没搞明白皇帝突然下了个“中旨”过来,说是要筹办一个学宫,什么操作,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传旨的內常侍也口风紧,给钱也只说“大老爷不日回京验收”,但这个不日到底是什么时候日,却没讲清楚。

    不管是御史中丞还是中书舍人,如今都得跑来弘文阁混饭票,才能蹭公家食堂提供的鸡腿红烧肉。京城居行大不易,皇帝老子搞的弘文阁瞧着没个正形,可比较起来,好歹也是能直接拍皇帝马屁的地方不是?

    再说了,混京城的谁没点前瞻性,万一皇帝老子嗝屁,新上台的老板,不也得重用弘文阁的老畜生?

    作为靠着地区白糖专营专卖发家致富的孔颖达是不缺钱的,如今混入弘文阁,他明知道就是个低配秘书监,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个官。

    大家都是狗,何不做一条吃肉最多的老狗呢?

    “陛下要办学宫,那就办好了。民部礼部又不是缺钱,早些筹备,也免得将来陛下问责。弘文阁是作甚用场的?不就是为陛下分忧么?”

    “这……外朝掏钱,怕是有人不服啊。”

    “不服怎么了?国朝鼎定天下三十年,不服的还少了么?打一通板子,治一个大不敬;再不服,杀几个嗓门大的,治一个谋大逆。西域南疆,都是缺人,既要为国分忧,那就且行且珍惜。”

    “学士深谋远虑,学生佩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份内尔。”

    弘文阁所在是个高台,诸学士都有专门的办公衙门,因为敞亮通风,又用了玻璃,原本旧年逼仄的衙署,如今也是相当的惬意。

    待年轻人退去之后,孔颖达却是眼神不快,种种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茶碟上,瓷器碰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却也没有让孔颖达有任何不适。内心的怒火,已经掩盖了一切。

    “魔都妖孽不知道剪除,竟是打起了这等主意!”

    若是以前,孔颖达必定阳奉阴违,可惜当今皇帝权柄极盛,“一统中原”的威势,让孔颖达连引入奥援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能够跟皇帝扳手腕的巨头,又不会为了那点“道统之争”,前来帮他撑腰。

    房谋杜断长孙尉迟,都是各自守着那点事业,死忠皇帝谈不上,但忠于任事还是合格的。皇帝削减“相权”,但又没到刻薄寡恩的地步,又怎可能出现贞观名臣扯旗造反的游戏。

    数十年科举,就算矮子堆里挑高个,十年出一批英才,贞观朝也该出两批英才可以挥霍。

    可万万没想到皇帝虚晃一枪,《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解释权看不上了?这是干什么?兴办学宫?办个什么学宫?这是大争之世?

    孔颖达是想不明白的,但是,他也没有胆量去“抗旨不尊”,此时的情况,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十年前“卖直”可以混个“魏玄成第二”名声,现在,除了被发配,最好的结果就是丢官回家种地。

    就算再恶心,也要把李皇帝交待的事情办好。这就是弘文阁的作用,至于名义上组建弘文阁的那个胖子,在孔颖达看来,他只是命好。硬要挑一个人性上的优点,大约就是胖的还算可爱,至少不辣眼睛,不是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