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老张虽然心头大喜,却还是试探了一句:“伐山破庙,又如何比得上出关化胡?”

    作为上清门人,李淳风有维持门庭的立场。但是,后汉以来,道教的政治色彩远大于宗教色彩。其囊括的上层精英,往往都是最顶尖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或者是厌倦了尔虞我诈的顶尖斗争高手。

    小众团体天然如此,而一旦扩大化,鱼龙混杂瞬间崩塌。

    具备自我休整能力的庞大组织,只有一个,然而这个组织,却不是在唐朝。

    “化胡?莫非员外郎的意思,是让我西出阳关?”

    “道长。”

    张德邀着李淳风先饮了一杯茶,然后问道:“此茶如何?”

    “清香扑鼻,好茶。”

    “只这一杯茶,我在长安只赚两文,在洛阳赚五文,在汉阳赚十文,在辽东赚二十文,在草原赚三十文,在西域赚三十五文……”

    “甚么意思?”

    “开宗立派,须有法宝仙术,这茶,于我中国,乃是寻常之物;于杂胡蛮夷,乃精巧稀罕之宝。这便是道长的中国仙术,在域外的上等法宝!”

    老张是在举例子,李淳风懂。李淳风同样懂伐山破庙的背后是什么?伐山破庙的背后,是汉朝需要稳定的西南环境,需要统一的政治思想,需要唯一的意识形态。

    拜祭山君老虎,拜祭风神巨蟒,拜祭蛟龙鳄鱼……淫祀,都是淫祀,统统打倒。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民族小部落小国家,任你万千手段,全部归一。

    这就是正一!

    汉朝即天朝,正一即唯一!

    文化界思想界的严打,这就是伐山破庙。

    李淳风慢慢地思索起来,然后抬头看着张德,有些不解,却越发肃然:“员外郎,但说无妨。道士我……都应承。”

    “好!”

    张德猛然击掌,然后正色道:“道长欲建功立业卷土重来,靠你上清门庭,那是绝无可能。炼丹制药有个甚用,伐山破庙又算甚么?你李淳风做得,袁天罡也做得。唐军战兵二十万,统军共计一百二十万,管你甚么鬼神妖孽,皇帝要你三更死,你还能看到天明?!”

    言罢,张德又站了起来,目光闪烁着狡诈,更是语气有些激动:“李道长乃是智计超绝之辈,若是早年遇上我,算学一道,必是独步天下。今日之算学,焉有‘王学’立足之地?只是,时运相济,时不在道长,那么,不若逆天改命。”

    “道长可知‘伐山破庙’之时,中国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