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峰上,那桃花树下孤身立着一人,如同石像一般不动分毫,只见那人目光悠远,神色黯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峰上打杂的弟子远远瞧着,小声嘀咕了起来,只听得其中一个人问:“莫师叔从白日里回来到现在,在那树下站了好几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我们去唤唤他?”

    另一个人回道:“别去打扰师叔,让他一个人静静,出了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咱们干自己的活儿别说话。”

    莫长淮到现在都对白日里发生的那一幕耿耿于怀,鞭笞五十,虽不及性命之攸,却能让人皮开肉绽,饱尝皮肉之苦。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渗出衣衫的一道道刺目的血痕,和那个倔强着始终不愿低头的人。

    忽的一阵夜风吹来,树影婆娑,待到那两名打杂的弟子再回过头时,那桃花树下哪里还有个人影。

    悔思崖顾名思义就是惩罚犯错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而它的旁边正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因而整个悔思崖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要想进出,只有浮桥那一条道可走,而浮桥的另一头,则是重兵把守。

    一道星光闪过,转眼间那浮桥边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袭月牙长袍,被崖底的风撩起了边角。来人一直望着浮桥的另一边,站了良久,脚下却始终不曾踏过去半步。

    “莫峰主,掌门吩咐过,悔思崖附近不准任何人靠近,您先请回吧!”看守悔思崖的弟子上前来,恭敬地说到。

    “我知道。”莫长淮淡淡的吐了几个字,从袖中掏出一红一白两个药瓶来,递到了看守弟子的手上,“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伤药带给厉青舟,多谢。”

    那看守的弟子愣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说着,“这……有些不太好吧?”

    知他们怕承担责任,莫长淮又添了两句,“掌门只说了不准任何人靠近,没说不能送药,你只管送进去就是,出了事责任我来担。”

    弟子躬身应道:“既然莫峰主都这么说了,这药我一定替您送进去。”

    “多谢。”莫长淮说着,回眸再看了一眼那浮桥对面,转身而去。

    待到人走远之后,那名看守的弟子眼珠一转,立马转身跑向了一处石壁后面,卑躬屈膝地禀着,“花师姐,人走了。”

    闻声,那阴影中逐渐浮出一个女人娇小的身形来,随即甩给了看守弟子一袋沉甸甸的灵石,夸赏道:“你做得很好,这是赏你的,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知道,花师姐放心,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您。”那弟子颠了颠手中的灵石,高兴极了,点头哈腰谄媚得不得了。

    花月灵瞧着那手中的红白药瓶,忽的眸光一沉,抬手直接将其抛在了悬崖之下。再抬眸,紧盯着那悔思崖上的某一处,暗暗道: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悔思崖上,只见那数丈高的戒碑之前跪着一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跪坐着,如同被定格了一般。而那露出来的整个后背,一条条血痕映衬着那浅色的衣袍,血迹斑驳,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天!五天!十天!跪在悔思崖上的那人,依旧不肯低头示弱。闫卿气得心肝郁结,隔三岔五都必定要逮着莫长淮耳提命面一番,又怕他这个师弟忽的想不开离峰出走,只得给他找了些事做,恰好赶上清渊几年一度的弟子选拔大会。

    为期七天的选拔大会,经历多番考核,从数百名弟子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二十名,收为各峰内门弟子,再挑选出五十名收作外门弟子,剩下的便是被淘汰无缘清渊的,只有收拾包袱自行下山而去。

    闫卿一度认为,厉青舟会对莫长淮产生儿女之情,就是因为修竹峰上只有他一个内门弟子,师徒相处时间太多,才会日久生情。趁着这次选拔弟子的机会,他打算再为莫长淮挑选几个优秀的弟子塞到他那修竹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