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长进,多年前林媚儿可没能思虑这么周全过,薛仁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了,等云依照做了,他到时喝着茶悠悠告诉她他不满意,要不重新来过,若是她撑不住了便罢了,若是撑得住还听话的又来一遍,到时他就说他满意了,不过考虑过后决定不赠药,到时云依的表情他设想了一下都觉得解恨得紧。

    作为暗阁的新任阁主,云依不喜欢暗阁的人唤她不显老的义父老阁主,也觉得叫她阁主显得她老成不说,还有种改朝换代的感觉,暗阁是义父毕生的心血,暗阁永远尊他为上,所以她上任后还是让人唤她少主。所以如今云依执掌的暗阁和良家商行的人都还是唤她少主,但她是两者名副其实的真正掌舵人。

    在知道这些的薛仁看来,云依作为暗阁如今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武功必然独步武林,内功必然少有人及,否则也坐不上那个位置,有她义父撑腰但没有真材实料,那个位置怎么能坐那么稳当,还一坐好些年?所以对于这样的人物,来一次未必能打垮她,但来两次必然让她站都站不起来。

    薛仁看林媚儿看透了,虽觉得到时候耍云依效果不会那么好了,但只要能耍到她就好,不过他也有点担心,看云依的样子似乎不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来求药的,刚刚她也有就那么算了她认了的意思,若是她不肯就此掉头走人了怎么办,他要不要看看再降低点难度,总是要耍到她才甘心嘛。

    云依反手握住林媚儿的手,脸上带着安慰人心的笑,道“我知道,没机会便罢了,但无论如何有机会了总是要试一试的,否则我过不了自己这关。”说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着薛仁道,“便按薛伯伯说的办吧。”

    薛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离开,走了几步又道“就你自己来,不许人陪同,我也不派人看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走人。

    林媚儿的眼神刀子般射向薛仁的后背,云依拉了拉她的袖子,叹道“姑姑不必在意,一切都在依依预料之中,这些依依也能承受。”

    林媚儿气苦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性子不讨喜,但从没想到他讨厌至此。你也是,看那样子你不应他未必不会再让一步,你何苦答应。”

    云依看着长长的阶梯道“他再让一步给出的罚处不够分量我做到了到时候他也不能解气,到时候还是会继续折腾,还不如一步到位,我求的不过是他给出的难题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如今这样刚刚好。”

    “可若是到时候还是落空了呢,一切都是白费怎么办,看他的样子他是没准备拿出药的。”

    “我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便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心血白费,若是实在不行便全当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磕头道谢了吧。”

    “依依……”

    “上去等我吧。”有些事她还要再思量一下,以自己对薛仁的观察和薛仁这类人性子的猜测,她基本想好要怎么去试图打动他了,但有些细节还要好好揣摩一番,比如说到了山顶给他磕头时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这些都会影响到求药的结果。

    看林媚儿被薛晨扯着一步三回头但终究还是走远了后,云依也缓步朝山下走去。刚刚那本书竟然是那个研究出碧落的人写的日志,里面有一些他研究药物的经过和成果,更多地记录了他妻子中碧落后与他的生活。想来这应该是他日志中的一本。

    那本书开始时就写到,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他极为宠爱,这反而引起了妻子的妒忌,甚至开始伤害孩子。他阻止她时她更是疯狂,她甚至会伤害他甚至是自己,为此他实在没辙,便把孩子交给族中人抚养。

    那个医药狂人没有像所谓的正规记载中说的那样过得多幸福。和妻子两人独处后妻子平静了很多,只是他越是到后来越是依赖他,几乎到了不能离开她视线的地步。他试图研究药物试图去医治妻子,可妻子连药物的醋都开始吃,只要一发现他对着药物就生气甚至是发狂,她发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容易。

    由于妻子的影响,他做什么都困难,所以日志写得极少,导致其后十多年的事很多都一笔带过,还有好几年一点都没提。最后的结局应该算是他的遗书了,他一直都和儿子偷偷有书信往来,后来知道儿子的处境后,他决定安排儿子远离纷争,去他曾经为采药而跟着商队去过的日升过安宁的生活。

    安排这一切时他药晕了自己的妻子,让自己的妻子大多时候处在昏睡的状态。等儿子安全抵达日升后,他心事了了,他写到自己早就受不了这一切。和妻子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还不能干自己爱干的事,他为了得到片刻的自由,后来忍不住时常给妻子喂药,后来妻子发现不对又开始闹,还变得神神叨叨,味道一点点不对的东西就打死不吃。

    他的儿子也卷入了权势斗争,但因着有他在,其他皇甫家的人还会顾虑几分,不会对他儿子做得太过,毕竟谁都不想惹怒天下间医术最高的人。后来他总在信中劝儿子离开,儿子一直不听,后来皇家斗争越发激烈,没有父母庇护的儿子终于被越发疯狂的堂兄们吓坏了,最终决定离开。

    那时他很开心,不但为了儿子走向安全了,也因为自己也将解脱。他在书最后写道儿子安全了,我也没有牵挂了,中了碧落怀孕几乎不可能,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却不能养在身边是此生最大的遗憾,可是儿子之前的路他们不能照顾,之后的路他们也不能陪伴了。

    或许在试图依靠药物得到爱情时便已注定了今日的悲剧,人心终不是药物能操控的,我在长久的压抑中终是磨光了对她的爱,我没能从一而终,是我毁了她。如今一切该结束了,我会带着她一起走,就如曾经许诺的此生不离。